美国制药公司如何可能将欧洲推入衰退——《华尔街日报》

爱尔兰能在欧元区经济命运中占据超乎寻常的分量，得益于其自2014年以来的经济腾飞。图片来源：Patrick Bolger/Bloomberg News欧洲能否避免衰退，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小国：爱尔兰。

6月初，欧盟统计局报告显示欧元区经济在今年前三个月萎缩了0.4%，而此前该机构曾预估为小幅增长。这是该局记录中连续第二个季度经济收缩——按照普遍定义已构成技术性衰退。

数据修正的关键在于爱尔兰GDP年化暴跌17.3%，这源于3月份制药业产量的大幅下滑。

约五周后，欧盟统计局再次调整预估：欧元区一季度经济零增长，衰退警报解除。爱尔兰仍是关键因素。由于制药业产量估值上调，该国GDP降幅收窄至10.7%。

有迹象表明爱尔兰3月产出数据断崖式下跌只是暂时现象，4月和5月数据已显示部分回升。这将直接影响欧元区二季度能否实现增长。官方数据将于7月31日公布，经济学家预计欧元区将实现温和增长。

药物驱动的经济奇观

爱尔兰在欧元区经济中的特殊地位，既源于2014年以来的经济扩张奇迹，更得益于美国制药企业利润的超常贡献。这些数据波动往往不反映实际生产与就业，而是避税策略的产物——此类策略曾多次引发爱尔兰与他国的摩擦。

在美国数字和制药巨头的助力下，爱尔兰经济一飞冲天，而欧洲大部分地区却增长乏力。尽管2014年爱尔兰仅占欧元区经济总量的2%，但自那以后其经济增长贡献率却高达五分之一。目前该国占欧元区GDP比重已升至4%。

上月牛津经济研究院经济学家奥利弗·拉考曾戏谑建议欧盟统计局应将爱尔兰排除在欧元区官方GDP统计之外。这位德国经济学家对爱尔兰并无恶意，但该国经济的特殊性使得预测区域经济走势变得困难。

“这令人沮丧，“他表示。

爱尔兰汇聚了全球顶尖企业的欧洲乃至国际总部，包括美国顶级数字科技公司和最大制药企业。

这些企业选择爱尔兰部分归因于其12.5%的企业税率——工业化国家中最低之一。它们通过架构设计将专利等知识产权产生的大部分利润转移至爱尔兰。

全球税制变革将至

面对国际大企业利用其避税的批评，爱尔兰已加入美国主导的全球最低企业税率协议，并支持对约100家全球最大企业利润征税权重新分配的配套方案。但由于两项倡议在美国国会受阻，其对爱尔兰的影响尚不明朗。

国内生产总值(GDP)包含一国境内外资企业的利润。由于美国企业的爱尔兰子公司很少提前透露计划，爱尔兰GDP难以预测。

最著名的例子是，2015年初美国企业为降低税单将专利、软件和其他知识产权转移至爱尔兰以扩大业务规模，导致爱尔兰GDP在一个季度内飙升了五分之一。

随后几年持续发生了更多知识产权转移。

欧洲央行经济学家在5月一份关于爱尔兰经济特殊性对欧元区影响的报告中写道：“这类交易可能规模庞大、不定期且瞬时完成，因为这些资产的跨境转移无需任何实体搬迁。”

这些交易对欧元区投资数据产生了重大影响。在滞后一段时间后，它们还助推了爱尔兰制造业产出的增长——在新冠疫情期间该数据曾急剧上升。但爱尔兰GDP数据中记录的制造业大部分并非实际发生在爱尔兰。

制药公司经常采用"合同制造"模式，委托中国等国的工厂代工生产。根据国际统计惯例，产出数据计入专利所在国（如爱尔兰）。

欧洲央行正试图厘清欧元区经济强度和通胀压力。照片：Michael Probst/美联社### 预测难题

当某国报告3月制造业产出骤降39.3%，随后4月增长18.5%、5月增长5.3%时，预测者们对欧元区产出的预判陷入困境。

如果3月的暴跌是未来趋势的预兆呢？爱尔兰顶尖经济智库——经济与社会研究所已下调2023年出口预期，随之将今年爱尔兰GDP增长预测从5.5%大幅调降至0.1%，而2022年该数字为12%。

“我们看到的是制药领域出口放缓，“ESRI经济学家康纳·奥图尔表示。

理论上，爱尔兰GDP增长突然停滞可能对欧元区未来几个季度避免衰退的能力产生重大影响，欧洲央行正试图厘清该地区经济（进而通胀压力）的实际疲软程度。

欧洲央行完全有能力过滤爱尔兰的"数据噪音”：其首席经济学家菲利普·莱恩曾任爱尔兰央行行长，任内曾主导制定更贴近爱尔兰国内经济现实的衡量指标。

联系作者保罗·汉农：[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美国药企利润扭曲欧盟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