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老迪克西公路穿越内战摇篮——《华尔街日报》

阿拉巴马州卢弗恩

在这个乡村县城以南的331号美国国道旁，一阵令人沮丧的"砰砰"声和仪表盘警示灯提醒我们遇到了度假季旅行者的噩梦：公路爆胎。这里看似不是个理想的抛锚地点。最近网络上流传着一幅戏谑的美国地图梗图，用滑稽的州刻板印象标注各地，而将深南部隔离为"禁止通行区"。

更不祥的是，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和两个LGBT组织今年早些时候发布了"旅行警告"，阴郁地暗示佛罗里达州长罗恩·德桑蒂斯将批判性种族理论和成人性话题移出课堂的做法会使旅行者处于危险中。

夏季有许多人在迁徙途中，其中不少是像我这样的中西部人，他们信赖美国现代化的公路系统——每隔20英里左右就有灯火通明的休息站、服务区和齐全的连锁快餐店，一路驶向佛罗里达海滩。这与一个世纪前形成鲜明对比，当时南下旅行多经由古老的迪克西公路，那是汽车时代早期连接中西部和佛罗里达的公路网络。

跟随迪克西公路独特的红白DH标志，北方游客颠簸在南方崎岖的乡间小路上，沿途露营、涉渡泛滥的溪流、自行修理故障车辆，并向当地人问好。要知道，当时谢尔曼将军火烧南方的行军仍历历在目。迪克西公路不仅被宣传为商业和旅行的必需品，更是一项团结工程。“这些蜿蜒的土路，“查尔斯顿学院历史学家塔米·英格拉姆在2014年关于迪克西公路的著作中写道，“被设计成’象征现代进步的符号，以愈合内战遗留的创伤’"。

当我们的轮胎警报响起时，我们艰难地驶回卢文镇（发音为"卢”-文，人口约2500人），找到了斯蒂芬斯修车厂。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地停满了各种汽车、卡车和拖拉机，全都处于你能想象到的各种失修状态。室内，一只鹿头标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狩猎用品展示区。一把挂锁充当着前门的安全装置。适合AR-15式步枪的5.56毫米子弹箱堆放在印有机油品牌标志的T恤和迷彩棒球帽上方。这样的场景可能会让我北方的某些同乡感到不安。

斯蒂芬斯修车厂是家族经营的企业，我们到访的那个下午，整个家族似乎都在场。这位约莫50岁、面带微笑的女家长一听说我们的困境，立刻把我们纳入她的羽翼之下。她临时抽调了一名正在其他岗位的工人来检查我们的轮胎。

“能帮这几位重新上路吗？“她说，“他们正赶着去海边呢。“一位儿媳从业务办公室的柜台后露出微笑，她胸前用背带挂着个女婴正在处理文件。一个儿子忙完手头活计后，暂时接过了婴儿。零件柜台旁，一位灰白头发的男子正耐心指导一位非裔美国女士修理她的除草机，最后还帮忙把机器搬出了门。等待期间，我们听见这位母亲在电话里指导一位显然上了年纪且不知所措的顾客如何检查汽车机油。

“没问题的，亲爱的，你直接把车开过来我们帮你检查。“她最后这样说道。不久后，我们的轮胎有了诊断结果。“只需要补个胎，“女家长告诉我们，“你们很幸运。今天另几位顾客需要换新离合器，我们还得现订货呢。”

这是个好消息，但更令人欣慰的是我们遇到了一群善良的人。遗憾的是，许多人认为和蔼可亲、乐于助人的人往往掩饰着某种性格缺陷，以及对进步社会理论缺乏尊重。热情好客和友善被视作虚伪，仿佛粗鲁的举止才是诚实的标志。

老牌真人秀《真实世界》曾提问：“当人们不再礼貌，开始展现真实时会发生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结果是从恶语相向到家具乱飞，嘉宾们分裂成敌对阵营。

无论从地理还是政治角度看，迪克西公路都绝非坦途。但据英格拉姆女士所述，它让南北双方"在一座体现国家团结的典型现代纪念碑中融合”。1915年《纽约时报》称其为"迪克西和平之路”，将其誉为"兄弟间永不再破裂的和解”。

美国已走过漫漫长路——从旨在愈合联邦裂痕的颠簸土路网络，到如今四至八车道的高速公路系统。尽管这些公路快捷舒适，却似乎无法阻止国家走向分裂。

当我们离开斯蒂芬斯家的车库准备重新上路时，我决定买件T恤，然后——按我的老毛病——又忘记带走。他们给我寄来了。他们真好。

李先生是印第安纳波利斯的作家。

阿拉巴马州卢维恩的斯蒂芬斯车库摄影：丹尼尔·李刊登于2023年7月22日印刷版，标题为《沿着老迪克西公路穿越内战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