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复苏势头减弱考验决策者的经济策略——《华尔街日报》

经济学家表示，更多刺激措施即将出台以提振中国疲软的经济，但这些措施并非国家所需的那种。

中国经济周一再传不利消息，第二季度环比增速放缓至0.8%——在解除实施了近三年、抑制经济增长的严格新冠防控措施仅数月后，经济就失去了动力。

复苏势头减弱使人们预期中国官员将很快出台有限的刺激增长新措施，包括降息和进一步放宽房地产市场政策，以应对日益加剧的通缩风险和消费者及企业信心不足的迹象。

中国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同比增长6.3%，高于第一季度的4.5%。但这一看似健康的数字得益于与去年同期的比较，当时疫情防控封锁重创供应链，几乎使所有经济活动陷入停滞。该数据也远低于《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调查的经济学家预期的6.9%。

其他令人不安的迹象包括青年失业率在6月升至创纪录高位，而零售额环比仅微增0.2%。经济学家表示，除非当局采取更有力的应对措施，否则北京方面全年增长5%左右的目标——一度被视为保守——现在面临风险。

中国政策制定者面临的问题是，像近几个月那样向市场注入更多信贷和小幅降息可能收效甚微，因为愿意借贷投资或消费的企业和家庭寥寥无几。北京传统的稳增长策略——通过基建投资和扶持制造业而非聚焦家庭需求——带来的边际效益也在递减。

许多经济学家表示，中国应转而向个人消费者提供更直接的支持。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玛丽·洛夫利指出：“人们预期’一旦进入信心疲软的通缩环境，就会促使官员采取更多措施’。”

“问题在于，‘他们能采取哪些有效措施？’“她补充道，“每个方向都面临制约。”

许多经济学家认为，中国要提振经济就应直接加大对个人消费者的支持力度。图片来源：Cfoto/DDP/Zuma Press尽管经济复苏乏力的迹象日益明显，但中国官方迄今避免大规模刺激，转而聚焦下调关键利率和放松楼市限制，例如放宽多个城市的购房资格限制。

“政策制定者日益感到担忧并已采取一些措施支撑经济，这并不令人意外。但迄今为止的措施还不足以对经济提供有意义的提振，”凯投宏观经济学家在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同时将全年增长预测从此前的6%下调至5.5%。

《华尔街日报》6月报道称，北京正考虑发行约1万亿元人民币（约合1400亿美元）债券，以帮助负债累累的地方政府并提振企业信心。这些特别债券将用于为基础设施项目和其他旨在促进经济增长的举措提供资金，或用于帮助地方政府偿还债务。

高层官员将于本月召开会议，预计将宣布另一套措施。许多经济学家预计这些措施的范围有限。

伦敦TS Lombard亚洲和中国研究主管罗里·格林表示，他预计官员们将采取措施缓解地方政府的资金紧张，为基础设施投资释放融资。措施可能包括发行更多债券或敦促银行发放新贷款。

他表示，他还预计政府将宣布一些提振消费的小措施，比如发放需要消费的消费券。但格林认为，这种微薄的支持对大多数消费者来说是不够的。

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甚至一些前官员，已开始呼吁北京采取新方法来刺激增长——即旨在支撑消费者支出的方法。

上个月，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呼吁官员们为中国家户提供直接补贴以提振消费。复旦大学教授张军指出，中国需要提高家庭收入来扩大内需，而非继续向基础设施投资注入更多资金。

康奈尔大学贸易与经济学教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国分部前主管埃斯瓦·普拉萨德表示：“精准的财政刺激短期内有助于提振家庭消费，长期来看则能促进经济再平衡。”

他指出，旨在刺激消费的政策既能实现短期内重启经济的近期目标，也有助于达成减少对投资和出口过度依赖的经济再平衡长远目标。

其他措施可能包括：出台便利劳动力流动就业的政策，以及增加医疗、养老和失业保险等领域的支出。

但这些转变难以迅速实现，因为此类改革需要对现行社会结构进行重大调整，可能对数千万人的生活造成冲击。

在2008-09年全球金融危机等历次经济下行期间，中国政府曾释放数千亿美元资金推动持续多年的建设热潮，以此避免经济急剧放缓。

但这种做法导致的债务快速累积和资产价格膨胀（尤其是房地产市场）引发了新的问题，促使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自2016年起持续至今的去杠杆运动。

“回归到那种政策手段，确实与他们当前试图实现的目标背道而驰，”耶鲁大学高级研究员史蒂芬·罗奇表示。

高盛经济学家预计，鉴于债务水平已处于高位，且中国政府多年来一直努力抑制房地产泡沫，任何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刺激措施都可能是“有针对性且温和的”。

与此同时，当局继续承诺通过减税等形式为企业及制造商提供更多支持，而非直接向家庭发放补贴——分析人士指出，这种政策选择只会促使中国普通民众增加储蓄以备不时之需，而非进行消费。

另一些观点认为，鉴于中国经济总体仍有望实现全年约5%的增长目标，短期内政府不会急于加大刺激力度。

“真正的威胁在于2024年及之后中国经济的走势，”研究机构中国褐皮书董事总经理谢扎德·卡齐指出，“大量政策弹药显然将被留待来年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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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18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复苏势头减弱考验政策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