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游戏先驱约翰·罗梅罗见证一种艺术形式的诞生 - 《华尔街日报》

约翰·罗梅罗清晰地记得电子游戏界天翻地覆的那一天。早期电脑游戏大多是画面静止、图形简陋、动作卡顿的作品，但在1990年，罗梅罗的编程搭档约翰·卡马克发明了一种技术，让PC端的游戏画面能像任天堂《超级马里奥兄弟》那样流畅无缝地滚动。任天堂的《超级马里奥兄弟》。

“这是一场革命，“55岁的罗梅罗在其新回忆录《毁灭战士》中写道。他深知这项"颠覆性技术"将使他能够为PC打造出媲美任天堂、世嘉或雅达利作品的游戏，且无需专用硬件。不到一年，罗梅罗就带领团队开发出《德军总部3D》《雷神之锤》和即将在12月迎来30周年的《毁灭战士》等震撼沉浸的射击游戏，彻底改变了行业。

“这是新艺术形式的开端。一切从此爆发，“罗梅罗说。从业四十年来，他参与开发了超100款上市游戏，联合创办了10家游戏公司，包括目前与妻子布伦达·罗梅罗在爱尔兰戈尔韦住所附近经营的Romero Games。他坦言自上次凭借爆款游戏大获成功已过去数十年：“技术是无情的，“玩家期待值也在不断提升。但他仍坚持每日编程，透露正与"某大型发行商"合作开发一款新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仅表示：“规模非常庞大”。

书中大篇幅讲述了罗梅罗在id软件公司担任创始合伙人时的黄金岁月，他在此创作了最具开创性的作品，直至1996年被解雇。他与卡马克常被比作游戏界的列侬与麦卡特尼：两人在id的合作缔造了多部经典，但最终分道扬镳。如今罗梅罗强调并无芥蒂：“我们当时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虽有摩擦，但保持着惊人的工作默契，至今仍是朋友，“他与布伦达及三个孩子（另有与前妻所生的三个子女）在纽约波茨坦度假时通过视频表示，“若不能完美配合，我们绝无可能在六年内完成32款游戏。”

罗梅罗在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一个贫困的社区长大，他说他的墨西哥裔美国父亲是一位魅力十足的墨西哥街头乐队歌手，也是个酒鬼，在当地铜矿“以打架为生”，在家里也同样暴力。罗梅罗在自己的想象中找到了避难所，用随手可得的东西画漫画和发明游戏。“当情况艰难时，我可以躲进自己的世界，”他说。

罗梅罗家中展示的他定义流派的游戏《毁灭战士I》和《毁灭战士II》。照片：《华尔街日报》的Ellius Grace他三年级时，父亲出去买一包烟，再也没有回来。他的母亲要抚养两个小男孩，嫁给了一位空军顾问，他们全家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地区。部分是为了逃避继父的暴躁脾气，罗梅罗在当地游戏厅度过了无数个小时，把送报纸赚来的钱都花在了确保他的姓名首字母在他所在郊区小镇的每一台《吃豆人》游戏机上名列前茅。

11岁时，他和一个朋友开始骑自行车去塞拉学院，在连接到大型主机的终端上玩免费的文本游戏。渴望学习学生们用来创建这些游戏的编程语言，罗梅罗提问、做笔记，并阅读他在实验室能找到的任何资料。到16岁时，他已经在“一个接一个地编写游戏”，并在小众杂志上发表。

罗梅罗在犹他州的一所社区大学注册，但20世纪80年代中期计算机革命发展如此之快，上课感觉像是浪费时间。他搬回加利福尼亚州，在汉堡王清洁炸锅以维持生计，同时不断推出更多游戏。20岁时，他如释重负地获得了游戏行业的第一份工作：“我找到了我的同类。”

1990年，罗梅罗在路易斯安那州的Softdisk公司工作时，招募了年仅19岁的编程天才卡马克。“那简直是志同道合者的完美相遇，“罗梅罗回忆道。在汽水、披萨、Dokken和Mötley Crüe乐队的激励下，他们很快开始为蓬勃发展的PC市场大量开发游戏，并于1991年与汤姆·霍尔和艾德里安·卡马克共同创立了id Software。“我们是个梦之队，“罗梅罗说，“我们能以超快速度完成任务，因为我们都使用共同的语言。”

他们的游戏通过允许玩家在计算机网络上的3D场景中与反派角色和其他玩家对战，突破了当时的技术极限。《毁灭战士》突破性的成功引发了模仿热潮，并开创了销售电脑游戏的新模式——提供免费试玩版，付费获取完整版。很快，罗梅罗和卡马克就开上了法拉利Testarossa跑车，过上了奢华生活。“我从不认识有钱人，所以不知道拿到钱后不该全部花光，“罗梅罗说。

到了1996年，开发更复杂的游戏《雷神之锤》》的压力使他们的关系产生了看似无法弥补的裂痕。如今回想起来，罗梅罗意识到如果当时能直面问题并深入沟通，或许能化解部分紧张关系。“你必须立即解决问题，因为问题总会随时间放大，“他说。

他认为这些经验教训本可以帮助他避免后来所谓的"离子风暴灾难”——这是他在1996年与汤姆·霍尔创立的游戏公司。该公司亏损了数百万美元，在他们大肆宣传的游戏《大刀》获得差评后，两人于2001年离开。这些经历让罗梅罗明白了"谦逊的惊人力量”，他说：“无论你是谁，你的价值只等同于你最后一部作品。”

长期以来，评论家们一直指责罗梅罗开发的射击游戏助长暴力，尤其是在1999年科伦拜恩高中枪击案凶手是《毁灭战士》玩家的消息曝光后。罗梅罗指出，游戏中的血腥内容与现实暴力从未被证实存在关联，并强调大多数游戏的核心在于策略与生存。不过他对子女的屏幕时间设有限制：“支持编程、写作或绘画等爱好很重要，但连续10小时沉迷娱乐就过度了。”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15日印刷版，原标题为《约翰·罗梅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