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争议导致德国及更广泛地区左翼阵营的分裂——《华尔街日报》

如果美国民主党人对英国工党在气候政策上的温和立场无动于衷，那么德国正在上演的环保主义警示故事应当令他们清醒。

由总理奥拉夫·朔尔茨领导的联合政府因未能推动一项雄心勃勃的房屋供暖系统改革法案而蒙羞。这项通常被称为供暖法的《建筑能源法》，原定于上周五在议会进行最终表决。

然而，法院裁决将投票（如果进行的话）最早推迟到9月。该法案争议不断，而这一立法时间表与10月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的州选举过于接近，令人不安，甚至引发法案能否最终通过的质疑。

这项司法裁决只是供暖法困境的表象而非根源。该法案在联邦议院的审议过程比佛罗多前往魔多的征程更为曲折。联邦宪法法院认定，该法案经历了太多临时修改，若上周仓促通过将侵犯议员对法案实质内容的知情权。

这种复杂性及其引发的讨价还价，源于德国的家庭供暖提案集中体现了绿色道德姿态与科学现实之间的冲突——这种冲突已在欧洲引发了一场环保文化战争。道德姿态要求必须不断加大力度限制二氧化碳排放，而科学数据表明，以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衡量，欧洲已相当环保，进一步减排对全球气候影响微乎其微。

欧洲的气候左翼不愿承认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坚持要榨取成本越来越高的减排措施。德国的供暖法将要求数以百万计的家庭和社区，以巨大的代价，放弃他们用于集中供暖的廉价可靠的天然气锅炉，转而采用昂贵且未经测试的氢能设备或热泵。而与此同时，中国和印度仍在继续新建燃煤电厂。

由于成本如此之高，而全球影响却微乎其微，此类立法不可避免地沦为最荒谬的政治交易。围绕供暖法案最后一刻的讨价还价，催生了一套几乎难以理解的期限、分区规定和补贴体系。其目的是制造一种德国确实在应对气候问题的假象，同时淡化并掩盖实际成本。

美国民主党人应该注意到这种欺骗的目标受众。尽管争议不断，但只有一个政党因这项提案陷入危机，那就是肖尔茨总理所属的中左翼社会民主党（SPD）。生态左翼的绿党深知他们以压倒性优势支持该法案（例如上月一项民调显示73%支持率）。保守派明确表示反对（中右翼基民盟57%反对，古典自由主义的自民党63%反对）。

唯独社民党内部出现分裂，43%选民支持该法案，45%反对。这与其他气候议题民调结果相呼应，即便是关于德国实施全球变暖相关政策变革速度过快还是过慢这类模糊问题，社民党也总是呈现五五开的内部对立。

如果供暖法案在九月份夭折，这便是原因所在。肖尔茨先生所属的社民党（SPD）尤其渴望在工业重镇黑森州此前州选举中失利的局面下挽回颓势。然而，高昂的环保主义代价正在欧洲传统中左翼政党内部引发矛盾：崛起的城市生态左翼与日益感到经济和社会层面不安、并受到城市左翼优先政策威胁的蓝领传统选民基础之间的对立。

迄今为止，欧洲中左翼政党试图通过模糊且难以实现的承诺来调和这两个迥异选民群体的利益——他们主要宣称绿色经济可以替代被环保政策淘汰的所有污染行业岗位。

但比美国更深入绿色转型的欧洲，似乎正走到无法继续维持平衡的临界点。肖尔茨因供暖法案遭遇政治危机的背景是：能源价格高企的经济环境；巴斯夫等大型企业宣称环保及其他法规正迫使其缩减规模；而近期关于高速公路限速的辩论，则让人们对碳中和战争将带来的日常生活文化变革有了清晰认知。

当前形势下，欧洲中左翼阵营必须有一方胜出，而"落败"的选民群体要么接受政策结果，要么转投其他政党。社民党及其他欧洲中左翼政党可能已没有足够的基本盘来承受后者——2021年大选中，肖尔茨得票率仅略超四分之一。

这场左翼阵营中的环境文化战争，因其既具内斗性质又关乎生存根本，恐将变得尤为残酷。别以为这场斗争会止步于欧洲。

奥拉夫·朔尔茨在德国开姆尼茨的新闻发布会上讲话，图片来源：Jan Woitas/Zuma Press刊载于2023年7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气候争端分裂德国左翼阵营——影响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