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访问巩固芬兰放弃中立立场的转向 - 《华尔街日报》

赫尔辛基——在冷战时期的几十年里，“芬兰化”一词指的是一个小国陷入强大邻国势力范围的处境。而本周四对赫尔辛基的访问，将这一术语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芬兰于今年四月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标志着该国从俄罗斯强加的中立状态彻底转向拥抱西方核心体系。拜登与四位北欧邻国领导人共同到访，展现了一场政治上的耀武扬威。

芬兰在1917年前一直处于俄罗斯统治下，二战期间虽击退了苏联入侵，却仍丧失了约10%的领土给这个庞大邻国。战后芬兰虽未完全落入莫斯科的引力圈，却也举步维艰，直到苏联解体四年后的1995年才加入欧盟。

“芬兰历史上每次出现向西靠拢的机遇，我们都抓住了这些时刻，”外交部长埃琳娜·瓦尔托宁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她认为芬兰化这个概念“映射出我们艰难的地缘处境”。

拜登此行是美国总统第六次访问赫尔辛基，但次数背后暗藏深意——前五次访问要么是为与俄罗斯领导人举行峰会，要么是前往莫斯科途中的经停。拜登是首位专程为芬兰而来的美国总统。

“芬兰安全政策的新纪元已经开启，而您将成为书写这一历史篇章的参与者，”芬兰总统绍利·尼尼斯托在周四的联合记者会上对拜登如是说。

拜登称赞芬兰及其北欧邻国瑞典是“能力出众的伙伴和坚定的民主国家”，将增强北约联盟的实力。

1997年赫尔辛基峰会结束后，时任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左）会晤俄罗斯总统鲍里斯·叶利钦。图片来源：MARKKU ULANDER/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拜登表示：“美国对芬兰、对北约的承诺坚如磐石，我们将捍卫北约每一寸领土，包括芬兰。”

美国官员称，此次访问因其象征意义和战略价值而成为必然选择。拜登在立陶宛北约峰会次日抵达芬兰首都，该峰会重点讨论支持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方案，并标志着芬兰作为成员国首次亮相峰会。在土耳其周一表示将批准其加入后，瑞典预计将在近期加入北约。

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美芬安全政策专家查理·萨洛纽斯-帕斯捷尔纳克指出：“芬兰历来是会议中转站。美国总统本可选择任何地方却专程来访，具有历史性和象征意义。”

拜登的访问及芬兰加入北约，证明俄罗斯总统普京分裂北约的努力适得其反。普京不仅未能瓦解联盟，反而迎来一个曾被俄罗斯统治、高度军事化的新北约成员国与其接壤。

芬兰人希望利用拜登的访问来展示他们对加入新联盟的热情。

“大局是西方世界团结一致，“芬兰国防部长安蒂·哈卡宁在赫尔辛基峰会前于维尔纽斯接受采访时表示。在美国领导下的西方"正在保护全球各地的民主国家。”

1990年，美国总统乔治·H·W·布什与苏联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在赫尔辛基会晤。图片来源：刘香山/美联社此次北欧峰会汇集了瑞典、丹麦、挪威和冰岛的领导人，也表明了芬兰可能在北约中扮演的积极角色。作为拥有欧洲训练最有素的军队和最大规模预备役的国家之一，这个北欧国家将国内生产总值的2%用于国防——这与大多数其他成员国不同。

数十年来，芬兰一直是欧洲不结盟的堡垒。它与其他西方国家在意识形态上有亲缘关系，但极力避免激怒其邻国俄罗斯。

尽管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宣布中立，芬兰还是在1939年因苏联入侵而被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约瑟夫·斯大林曾预计在三周内攻占赫尔辛基。然而，红军却被成千上万在森林中滑雪冲锋的芬兰战士击溃。大约2.5万名芬兰人在所谓的冬季战争中丧生，而苏联的死亡人数至少是其五倍。

1948年，赫尔辛基与莫斯科签署了友好条约，承认芬兰希望置身于大国冲突之外的愿望，并承诺抵抗西方列强可能利用其领土攻击俄罗斯的企图。该条约成为芬兰在扩张主义的共产主义苏联边界上保持政治独立、自由民主国家地位的重要支柱。

芬兰宣布的中立立场使其获得了冷战调解者的角色。北欧没有其他国家像芬兰这样接待过如此多的美国总统访问。1975年，杰拉尔德·福特总统和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领导签署了《赫尔辛基协议》，这是一项由35个国家参与的外交协议，旨在缓解西方与苏联之间的紧张关系。该协议确立了二战后的边界，并为1995年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成立奠定了基础。

2018年，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赫尔辛基会见了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照片：格里高利·杜科尔/路透社1988年，罗纳德·里根总统在前往莫斯科参加峰会途中在赫尔辛基停留。1990年，乔治·H·W·布什总统和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在芬兰首都发表关于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联合声明，七年后比尔·克林顿总统和鲍里斯·叶利钦在此会晤。当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2018年为普京声称未干预美国大选辩护时，两人在赫尔辛基会面。

尽管芬兰与苏联的友好条约一直延续至冷战结束，但该国也同时深化了与西方的政治经济联系。冷战结束后，芬兰加入欧盟并明确保留所谓的"北约选项”，规定若与俄罗斯的安全局势发生变化，将保留加入北约的可能性。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芬兰参与了北约在波黑、阿富汗和利比亚等多地开展的军事行动。

“芬兰的中立立场始终是脆弱的，“赫尔辛基大学副教授约翰娜·莱尼奥-涅米表示，“从来都不是完美中立。”

芬兰对中立地位的追求既受到赞誉，也招致嘲讽。“芬兰化"一词被用来描述小国为避免对抗强国而牺牲外交政策独立性的现象。上世纪70年代该词流行时，在一些欧洲人眼中带有贬义，他们认为芬兰为保持中立不惜过度迁就苏联。

莱尼奥-涅米指出，许多芬兰人历来对这个词汇感到难堪，希望加入北约能让该术语成为历史。“我们更愿意谈论二战而非冷战，“她说，“在公共讨论中，你会发现芬兰人以抗击俄罗斯的历史为荣。”

除象征意义外，美国强化与北欧国家防务合作也有实际考量。瑞典拥有北欧最大的陆地面积，芬兰则与俄罗斯共享欧洲最长的边界线。丹麦管辖着包括格陵兰在内的北极关键领土，美国数十年来在此设有海军基地以监视俄中活动。

在北约之外，五个北欧国家通过"北欧防务合作"机制保持紧密协作。芬兰、瑞典和丹麦目前都在与美国谈判双边安全协议，类似于挪威2021年签署的协定，该协议允许美军更大程度进入该国，重点加强空中和海上防御能力。

这四国于今年三月签署谅解备忘录，计划将空军整合为由250架战机组成的联合舰队。

萨洛纽斯-帕斯泰尔纳克指出，与将"不加入国际军事联盟"视为国家认同的邻国瑞典不同，芬兰一直将中立地位视为一种策略工具。他表示赫尔辛基可能会对俄罗斯保持务实态度。

“正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这一事件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俄芬关系，“萨洛纽斯-帕斯泰尔纳克强调，“芬兰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对俄方针，两国关系的敌对程度取决于俄罗斯的选择。”

联系记者：苏恩·恩格尔·拉斯穆森，邮箱[email protected]；丹尼尔·迈克尔斯，邮箱[email protected]；安德鲁·雷斯图西亚，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拜登访问促成芬兰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