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空中的精灵 - 《华尔街日报》

20世纪90年代在曼哈顿的一次庆祝朋友聚会上，我遇见了伟大的慈善家布鲁克·阿斯特。谈话间，她向我们讲述了她年轻时（20世纪20年代，她二十多岁）的一个故事。那是个夏日，在长岛北岸的某个俱乐部或豪宅的大草坪上，人们分散在草坪上的桌子旁吃午餐，突然他们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断续的轰鸣声。大家都抬头望去。那是一架飞机，他们中所有人第一次见到飞机。它一定是从不远处起飞时遇到了麻烦，现在正朝他们俯冲下来，准备降落在草坪上。大家都惊呼“天哪”，纷纷躲开。飞机着陆后停了下来。飞行员跳出来，对发动机做了些调整，又跳回机舱，启动引擎，再次利用草坪作为跑道起飞了。

她说，那是最令人惊叹的事情，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问道。意思是，在这样一个奇迹之后，大家都说了些什么？

她歪着头说：“我们吃完了午餐。”即使在我写下这句话时，也让我不禁莞尔。这三个字在我的想象中捕捉到了很多人性，关于我们的样子——你看到了奇迹，很好，但你仍然得吃饭——以及关于当时仍处于黎明时分的20世纪的一切氛围：美国充满了奇迹，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你会惊叹，但会接受它作为生活的一部分，然后继续吃完你的金枪鱼三明治。

前几天上网搜索，我发现那架飞机可能来自附近长岛西伯里的罗斯福机场。1927年，查尔斯·林德伯格驾驶“圣路易斯精神号”从那里起飞，完成了首次单人跨大西洋飞行，飞往巴黎。阿梅莉亚·埃尔哈特和威利·波斯特也曾从那里起飞。机场以泰迪·罗斯福的儿子昆汀·罗斯福命名，他是一战中的战斗飞行员，在法国上空的一次空战中被击落牺牲。

无论如何，她对那个夏日的甜蜜回忆是美好的。我是凭记忆讲述的，没有做笔记，因为当时没意识到这段记忆会如此深刻。在曼哈顿和长岛度过十个夏日，与形形色色的人交谈后，这段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我感觉人们普遍对未来持谨慎态度，这种清醒并非消沉，而是一种警觉。

几乎每次聚会都会提到人工智能。可以说人们正以飘忽不定的恐惧面对AI，同时带着实用主义决心去善加利用，看看它能如何改善生活。就像无法阻挡潮汐一样，AI的发展势不可挡。人们既觉得"它或许能破解癌症的终极密码"，又担心"它可能反噬人类，引发核灾难"。

我的看法是：AI的创始人、资助者和推广者最近大张旗鼓地请求国会帮助建立道德护栏，但在我看来这并不能带来多少安慰。我认为他们有三个动机：首先，想展现谦逊和道德责任感——意识到这项惊人新技术的复杂性，并寻求帮助来全面思考；其次，他们确信政府无能愚蠢，无法实质性地阻碍他们，所以何乐不为；第三，当问题出现时，他们可以说"但我们曾恳求过你们的帮助！"

这种不友善的解读基于三十年来对科技领袖的观察。他们对自己的愿景和天才负有责任感，但对普通大众尤其是美国人民却没有。他们总是声称追求更好的沟通和人类幸福，最终却暴露出对金钱权力的追逐。由于成长在阳光年代，他们只看到发明的光明面，无法想象黑暗的模样及其降临。

一个仅被间接提及一次的话题是乌克兰。我认为对该国的支持已不再如当初那般纯粹。曾经热衷讨论它的人们如今闭口不谈。时间流逝，疑虑渐生。人员与财富的损失惨重，西方世界在团结自豪的同时也陷入孤立无援，而俄罗斯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败北（遭受巨大的财政与声誉损失、军事屈辱，其政府更显荒谬可笑）。弗拉基米尔·普京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其种种表现犹如阿尔·帕西诺在《疤面煞星》中的结局——“跟我的小朋友打个招呼吧”。

我们无法预知局势走向。所有呼吁战场决胜而非寻求谈判解决（尽管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的人，终将不得不考虑这个因素：民意始终举足轻重，且可能瞬息万变。上周是普京发动入侵的第500天。人们厌恶持久战。

我曾试探性地向外交政策专家建议：若中国能跳出思维定式，主动担当调停者与和平缔造者的角色，必将震惊世界。中国对普京具有天然影响力，与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也能建立联系——这位总统必然在思考乌克兰战后在工业科技领域的辉煌前景。乌克兰人已证明两件事：他们是天赋卓绝的民族，更是团结的民族。这两点足以开创远大未来。况且，谁不愿与强大而令人生畏的中国交好？习近平主席完全有资格采取行动。此举将改善中国过去十二年来日益阴郁的国际形象。何不做出令世界瞩目的举动？

一位外交事务专家称这是个浪漫的想法。确实如此。但这个世界的问题并不在于浪漫太多，不是吗？

最后我在长岛一家白墙餐厅吃了顿简餐。席间有成就斐然的外交政策学者和律师。因前晚席间有人提及，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幽灵的话题。你们觉得，我问道，幽灵真实存在吗？讨论顿时热烈起来。一位怀疑论者明显对此有过深思，另一位则认为幽灵真实存在——他提到已故艺术家父亲在画室显灵的经历。这让我联想到历史上那些关于预言与梦境的不解之谜——林肯在联邦军重大胜利前反复做的梦，以及预示自己死亡的梦境。梦境是…某种存在。不仅仅是休眠大脑的神经元放电，不仅仅是未消化的奶酪残渣，也不仅是弗洛伊德学说中压抑情绪或家庭关系的表达。那是我们尚未认知的领域。或许人工智能能解开这个谜题。

话题随后转向魔法。这感觉很奇妙——这群聪慧的理性思考者都认同生活中充满未知，周遭存在看不见的力量，而这一切都与生命内在的魔法有着某种联系。听到他们这样的认知，令人心生暖意。

图片来源：大卫·戈萨德刊载于2023年7月15日印刷版，原标题《夏日苍穹中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