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面临中国主导选举干预指控 - 《华尔街日报》

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里士满——一系列关于中国政府涉嫌干预加拿大政治的公开披露，引发了贾斯汀·特鲁多总理政府的震动，反对派政治人士和中国问题专家呼吁加强对加拿大境内外国干预威胁的监控，并对这些涉嫌活动进行全面调查。

最新争议的爆发源于前保守党领袖艾林·奥图尔表示，他最近从加拿大安全官员处获悉，北京方面曾试图阻挠他在2021年大选中取代特鲁多成为总理。

在5月下旬向议会发表的演讲以及随后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奥图尔称他被告知中国共产党向加拿大境内的代理人提供资金，以开展反对他和保守党的活动。他还表示，据透露，代理人利用北京运营的即时通讯服务微信散布关于保守党当选承诺的虚假信息，并补充说官员们指出中国试图在至少一个选区劝阻人们投票。

“从我的简报中可以明显看出，中国在加拿大境内进行了协调行动，”奥图尔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我认为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些行动的冰山一角。”

加拿大前保守党领袖奥图尔表示，该国安全官员曾告知他，中国试图阻挠他接替特鲁多成为总理。图片来源：BLAIR GABLE/REUTERS他补充说，在竞选期间，他的团队"发现约10至15个选区存在干预行动的迹象"，这些选区大多位于多伦多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周边地区。

加拿大安全情报局发言人证实奥图尔曾听取有关外国干预威胁的简报，但拒绝提供细节。

奥图尔和加拿大前官员表示，与美国、澳大利亚和英国不同，加拿大未能实施诸如外国代理人登记制度等措施，以阻止代表中国执政的共产党行事的代理人。加拿大在去年年底承诺对北京采取更强硬态度，称中国是"全球破坏性力量"，这是加拿大印太战略转变的一部分。

奥图尔发表上述言论之前，加拿大在5月份驱逐了一名驻多伦多的中国外交官。加拿大外交部长乔利表示，这名外交官被勒令离开，因为内阁成员获悉，据称他命令香港当局监视并可能恐吓一名批评北京对待维吾尔穆斯林少数民族的加拿大议员在香港的亲属。

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政府正商讨成立委员会，调查北京方面可能如何对加拿大华裔选民施加影响。图片来源：GINTS IVUSKANS/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作为回应，中国要求加拿大驻上海一名外交官离境。当时特鲁多表示加拿大不会被吓倒，该国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加拿大人免受外国干预"。

中国驻渥太华大使馆发言人否认了有关国内干预的指控，称这些指控"毫无根据。我们从不干涉加拿大内政，包括其选举进程，也无意这样做"。

特鲁多最初拒绝就干预指控进行正式调查，此前今年早些时候加拿大媒体《环球邮报》的报道详细披露了国家安全官员在情报报告中的担忧，他们认为中国主导了对2021年竞选活动的干预。

加拿大驻北京大使馆。图片来源：MARK R CRISTINO/SHUTTERSTOCK今年3月，特鲁多任命了一名特别顾问进行初步调查。该顾问建议不要进行正式调查，理由是担心绝密情报公开。该顾问还补充说，“没有迹象"表明中国试图确保自由党在2021年大选中获胜，特鲁多则表示选举结果代表了加拿大人的意愿。

但在其他立法者的施压下，自由党政府表示正与反对党协商成立一个可能由法官领导的委员会，该机构可传唤证人作证，调查北京如何对加拿大华裔选民施加影响。

“我希望很快宣布下一步骤，“特鲁多7月5日就委员会事宜向记者表示。他及其他内阁成员还承诺今年晚些时候推出外国代理人登记制度。

“我们需要确切了解发生了什么，并让政府采取适当应对措施，“加拿大前高级官员、现渥太华大学国际事务研究生院高级研究员玛格丽特·麦奎格-约翰斯顿表示，“似乎有证据表明，在特定选区，民主事业被中国利益的干预所破坏。”

2022年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与中共领导人习近平在印度尼西亚会晤。图片来源：ADAM SCOTTI/PMO/via REUTERS对中国政府干预选举的担忧至少可追溯至2021年大选前夕。当保守党前议员赵锦荣在温哥华郊区列治文逐户拉票时，讲中文的选民开门时的愤怒反应令他震惊。他表示有人骂他是叛徒。

“大多数人直接摔门，“他回忆道，“他们表现得极为排斥。”

当邱的支持者后来在微信上转发暗示邱憎恨中国的消息时，选民们的反应开始变得合理。

“中国人要当心，”其中一条关于邱的消息说道，并引述了这位立法委员推动类似澳大利亚2018年通过、美国自1938年起实施的外国代理人登记制度，要求游说者申报外国关联。另一篇在《今日商业新闻》——一份在加拿大发行《人民日报》海外版的中加出版物——上发布的中文文章在微信上流传，称邱推动外国登记制度将“压制华人社区”。

现任议员邱在里士满选区落败，他确信北京主导的干预在他的失败中起到了作用。

“整个协调的虚假信息欺骗、操纵并利用了我的大量选民，使他们要么待在家里，要么改变了投票，”他在里士满一家购物中心餐厅的采访中说道。

中国驻渥太华大使馆的发言人拒绝对邱的指控发表评论。微信母公司腾讯控股的发言人表示，该消息平台有“明确的政策和流程来处理虚假信息，包括帮助用户识别并轻松举报的资源。我们会审查、调查并对任何违反这些政策或当地法律的内容采取行动。”

住在里士满东南部的金伯利·罗德在2021年投票支持邱，她说她有中国熟人告诉她，他们根据当地中文媒体的消息投票反对邱。“这让我深感不安，”她谈到选举干预指控时说。“我觉得这令人震惊。”

里士满约22万居民中，近半数讲普通话或粤语。市中心一家热门商场里遍布中国及亚洲主题店铺，汉字在商业招牌和橱窗上随处可见。

以中国为重点关注对象的维权组织"温哥华支援民主运动协会"负责人Mabel Tung表示，中国共产党试图压制其在加拿大的批评者。她指出，北京方面旨在通过中文媒体呼吁（必要时甚至采取骚扰手段）说服他人协助达成其目标。Tung四十年前从香港移居温哥华。

Tung认为在2019年8月她协助组织的支持香港民主抗议者集会上，北京代理人使用了恐吓策略。当时出现数百名反示威者，大多身着红衣挥舞中国国旗，举着"热爱中国"“反对分裂"标语，停靠路边的汽车音响高声播放中国国歌。

集会前一天，微信流传的中文信息（Tung事后才看到）鼓动海外华人穿红衣到场破坏活动，“教他们唱国歌认国旗”。中国驻加使馆发言人对2019年温哥华集会事件不予置评。

Tung希望选举干预指控能促使加拿大人更关注中国在加影响力问题。“我们长期为此奔走疾呼，“她说。

温哥华记者Bob Mackin对本文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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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3年7月13日印刷版，标题为《加拿大指控中国进行政治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