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市场遭遇寒流——《华尔街日报》

火热的艺术品市场终于开始降温。

多年来，全球主要拍卖行似乎对股市剧烈波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和历史性通胀都无动于衷。即使在疫情期间，佳士得和苏富比也迅速转向线上，艺术品价值持续飙升。如今，这层光鲜外表正在破裂。

今年春季，随着经验丰富的收藏家选择不在经济不确定时期出售艺术藏品，佳士得和苏富比的销售额急剧放缓。拍卖行高管和经销商都认为，当前的低迷可能不会像2008年经济衰退那样拖垮所有领域。但随着精明的收藏家选择保留珍品而非送拍，市场正面临销售额萎缩、天价成交减少的局面。

“我们正处于一个变化的市场中，“佳士得首席执行官纪尧姆·塞鲁蒂表示，称市场虽稳固但"不再那么耀眼”。

6月，佳士得以逾290万美元拍出安妮·瓦拉耶-科斯特的《花与菠萝静物》图片来源：Christie’s Images Limited 2023塞鲁蒂将上半年总销售额下降归咎于供应短缺。这家私人持有的伦敦拍卖行周三表示，上半年销售额同比下降23%至32亿美元。佳士得称其中拍卖销售额为27亿美元（下降23%），私人洽购艺术品销售额为4.84亿美元（较2022年上半年下降19%）。

竞争对手苏富比（同样为私人持有）表示不会公布上半年销售数据。拍卖研究机构ArtTactic近期报告指出，该行上半年拍卖总额约28亿美元，同比下降7.8%。ArtTactic强调此数据未计入任何私人洽购交易。

菲利普斯拍卖行近期试图从大型竞争对手手中争夺高端拍品委托，但今年春季遭遇重挫：上半年4.53亿美元的成交额同比暴跌39%。该行表示2022年本是创纪录之年，因此同比数据难免显得逊色。

唯有专注中低价奢侈品和收藏级汽车的伦敦邦瀚斯拍卖行逆势上扬：宣布上半年5.5亿美元成交额实现32%同比增长。

“部分非刚性需求的卖家确实更加谨慎，但我们推出的专场拍卖表现极为出色，“佳士得首席运营官本·戈尔表示，“市场始终保持着穿越周期的稳定性。”

一年前，藏家们正为疫情后重返线下拍卖而亢奋，挤满拍卖厅见证佳士得以1.95亿美元拍出安迪·沃霍尔作品，或蜂拥围观于贝尔·德·纪梵希的鎏金古董。去年秋季微软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16亿美元巨额遗产拍卖创下纪录，但此后该行最高价专场仅为波士顿地产大亨杰拉德·芬伯格的2.1亿美元遗产拍卖。

拍卖行无法预知或控制那些令人垂涎的珍品何时会流入市场并引发轰动效应，从而促成天价交易，这意味着他们常常需要依赖追求利润的藏家转手其战利品。佳士得表示，这部分市场在今年春季出现了最明显的收缩，部分原因是卖家不愿承担作品成交价低于预期或流拍的风险。

佳士得今春最高价画作来自自主委托拍卖：时装设计师瓦伦蒂诺·加拉瓦尼的6700万美元让-米歇尔·巴斯奎特作品《尼罗河盛景》于五月成交。

但在较低价格区间，竞拍策略和心态仍更为自由，因此佳士得奢侈品门类（包括腕表、葡萄酒等商品）上半年销售额达5.9亿美元，同比增长43%。该拍卖行珠宝专家拉胡尔·卡达基亚表示，38%的新竞拍者正是通过这一奢侈品门户进入。

拍卖行指出，对于进入市场的千禧一代买家而言，中端拍品（即价格低于100万美元的作品）仍具吸引力。这助推了所有迎合年轻审美的品类——从版画、摄影等限量作品，到腕表及女性与有色人种艺术家的现当代画作。

邦瀚斯首席执行官布鲁诺·文奇盖拉表示，该公司将更多拍卖转为纯线上形式，给予藏家长达一周的时间灵活出价，而非要求亲临现场。他称此举使亚洲和中东藏家的参与度成倍增长。上半年亚洲艺术品占据其十大拍品半数席位，其中18世纪蒂普苏丹寝宫佩剑五月以1800万美元成交，接近最高估价的七倍。

邦瀚斯在收藏级汽车销售方面也表现不俗，这一类别在英国长期由邦瀚斯主导，而佳士得等大型拍卖行至今仍未涉足。但文奇圭拉表示，汽车对年轻藏家和名人藏家颇具吸引力。

邦瀚斯在汽车拍卖领域表现出色，例如这辆1912年产的Simplex 50HP五座鱼雷式敞篷车，于1月以490万美元成交。图片来源：邦瀚斯汽车无论市场走势如何，经销商预计拍卖行业将继续努力适应"少投入多产出"的模式，并进一步将重心转向线上。佳士得首席执行官塞鲁蒂透露，今年春季拍卖会上近80%的竞拍通过线上完成，较疫情前的45%大幅提升。所有拍卖中超过一半的拍品由线上竞拍者购得，而2019年上半年这一比例仅为20%。

因此，拍卖行可能会竭力摆脱其封闭保守的刻板印象，以塑造更前卫时尚的形象——经销商表示这并非易事。佳士得已将更多线上拍卖调整至周六，因为该时段年轻藏家拥有更多闲暇时间浏览。营销团队也改用充满音乐元素的社交媒体视频来预告拍卖会，而非单纯发布新闻稿。

佳士得同时表示不会放弃数字艺术的二级市场，转而选择在丹佛等非传统艺术交易中心、但依然崇尚NFT文化的地区开展专项拍卖。该行计划继续与拥有稳定线上粉丝群体的数字艺术家合作，希望这些NFT藏家最终能开始收藏实体艺术品。

“NFT市场可能更加萧条，”佳士得高管马库斯·福克斯表示，“但我们正在谨慎而稳步地推进。”

联系凯莉·克劳，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7月13日印刷版，标题为《艺术市场遇冷，藏家惜售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