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耶伦努力，美中脱钩自有其势头 - 《华尔街日报》

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本周末访问中国时，决心向北京传达华盛顿不希望与中国大规模经济脱钩的立场。

若她与其他持相同理念的政府官员能在未来半年内（即美台两地总统大选前）成功稳定中美关系，这将消除2024年全球市场面临的主要风险因素，更不必说对世界格局的影响。但当前两国经济的部分脱钩已形成强劲势头。中国今年出人意料的经济疲软——加之美国经济展现的惊人韧性——可能进一步助长华盛顿鹰派的气焰。

国际关系学者都熟悉"安全困境"概念：旨在增强安全的举措（如增加军费开支）有时会长期损害国家安全，因为对手会认定该国正在备战并采取反制措施。

这一概念的经济版演绎可能是：全球两大经济体日益担忧武装冲突终将爆发，于是开始拆解长期交织的技术与贸易供应链。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幅弱化的经济与人文联系让两国首都的鹰派势力日益壮大。与此同时，经济脱钩的影响终将以不同方式损害两国增长，并助长民粹主义政治。这使得应对突发危机变得更为困难。

耶伦煞费苦心的安抚努力，至少部分目的可能是为了避免出现上述情景。在周日接受CBS采访时，耶伦告诉观众：“我的目的是确保我们不会采取一系列无意的升级行动，这些行动将损害我们的整体经济关系。”

北京方面也发出了一些明显的信号：宣布计划对镓和锗这两种对科技和国防应用至关重要的矿物实施新的出口限制，这清楚地表明，如果美国继续扼杀中国的芯片行业，它不会毫无代价。

问题在于，尽管中美经济仍深度交织，但关系恶化对供应链的影响已经非常显著。正如苹果在印度的行动所显示的，“去风险"现在正由主要企业推动，而不仅仅是政客。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上周抵达北京。图片来源：mark schiefelbein/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3月份美国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占美国商品进口总额的比例降至12%以下。根据数据提供商CEIC的数据，这是自200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2020年3月疫情爆发时除外），而2018年这一比例还超过20%。同期，美国从台湾和越南进口的份额大约翻了一番，达到总进口的6%左右。这些变化可能部分反映了中国商品在第三方国家"重新包装"的情况，但即便如此，2018年和2019年的关税、未来科技行业限制的不确定性以及整体关系的恶化已经产生了巨大影响。

悲观情绪的另一个原因是，尽管白宫迫切希望避免两国关系彻底破裂，但美国目前在经济上明显占据上风——这可能诱使鹰派政府成员继续推动更多限制措施，比如据报道正在考虑的对投资和人工智能芯片的管制。

中国后疫情时代的经济复苏势头远弱于预期。虽然中国确实拥有明确的经济杠杆——例如波音飞机订单以及电池和太阳能供应链的关键节点——但美国及其盟友对整个芯片行业的统治地位限制了中国在半导体领域的反制选项。

甚至传闻中对镓和锗的管制可能也只是转移注意力的幌子。华盛顿顶级安全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分析师认为，中国的镓限制措施可能"主要是象征性的”，部分原因在于还存在其他重要供应商和加工商，包括日本等美国核心盟友。中国或许能通过强制转运这类商品来增加美国用户成本，但总体而言限制大宗商品的贸易流动极为困难——只需看看近期俄罗斯石油的流向，或美国试图阻止低端半导体流入俄罗斯的努力就明白了。

对本次访问的乐观看法是，中美高层官员更直接的接触本身就是双边关系的重要润滑剂。但最终，或许需要南海或台湾海峡发生某些事件，才能让两国政府真正关注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实际后果。

致信纳撒尼尔·塔普林，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7月11日印刷版，标题为《美中脱钩势头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