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乌克兰战争与内部纷争中，北约寻求展现团结姿态

布鲁塞尔——北约年度峰会的结果，这场筹备数月、汇聚三十多位世界领导人的会议，因对非成员国乌克兰的承诺问题争论不休而悬而未决。

争议焦点在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对乌克兰最终加入的承诺力度。2008年北约曾承诺乌克兰终将获得成员国资格。如今，基辅出人意料地成功削弱俄军实力，甚至引发俄罗斯准军事部队兵变，这使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更有底气要求加快入约进程。

美国总统拜登周日给这些期望泼了冷水，称现在对乌克兰加入联盟进行投票为时过早。

“我认为乌克兰尚未准备好加入北约，“拜登在CNN节目中表示，并称入约是"一个需要时间满足所有条件的过程”。

在此期间，他提出"提供安全保障”，类似于美国在俄乌战争结束后为以色列提供的自卫能力支持。

“这需要时间，“他谈及乌克兰加入北约时说道。

推动快速入约的是曾受莫斯科控制的联盟成员国。爱沙尼亚总理卡娅·卡拉斯表示，她一直在研读北约自冷战以来的扩张史，以强化支持乌克兰的论据。

这场争论——本质上是关于为期两天的峰会公报中短短一句话的措辞——是导致北约31个成员国意见分歧的多个争议之一。虽然对这个不断扩大的联盟而言存在分歧并不罕见，但今年由于乌克兰战争及北约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这些分歧显得尤为重要。

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在采访中表示：“我们总是谈判到最后一刻"以达成全面协议。他称北约正朝着"成功且极具实质性的峰会"迈进，并预计泽连斯基将出席。

泽连斯基上月对《华尔街日报》表示，如果乌克兰未能获得其寻求的承诺，他可能不会出席在立陶宛维尔纽斯举行的峰会。基辅方面的施压行动毫不掩饰。

“乌克兰正在完成北约成立之初的使命，“国防部长奥列克西·列兹尼科夫近日表示。

北约峰会经过精心策划以展现团结与力量。联盟内部争端——例如历史宿敌希腊与土耳其之间频发的分歧——往往需要额外时间协调解决。与此同时，美国作为北约迄今最大成员国及主要行动推动者，华盛顿方面却尽量避免强加意志——至少会先对盟友进行游说安抚。

“他们真正需要展现的唯有凝聚力，“美国前驻北约大使道格拉斯·卢特指出。

表面看来，北约凝聚力似乎坚不可摧。所有成员国均声援乌克兰对抗俄罗斯，并同意基辅最终加入联盟。他们支持北约重建冷战时期萎缩的军事架构。瓦格纳集团兵变引发的动荡更强化了北约各方的共识：必须为突发事件做好准备。

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周五在斯洛伐克继续为乌克兰加入北约的主张进行游说。图片来源：托马斯·贝内迪科维奇/法新社/盖蒂图片社然而在这份协议背后，种种矛盾可能使本周二开始的为期两天的峰会气氛紧张。土耳其和匈牙利阻挠批准瑞典加入北约的申请，令其他成员国感到沮丧。加拿大和许多欧洲成员国的国防开支远低于九年前承诺的水平，如今提高承诺标准的压力与日俱增。

甚至连两条水道的命名选择也引发了争执，并延迟了所有成员国原本一致同意的联盟整体防御计划的批准。

与北约领导人一同参会的还有来自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同行，北约正与这些国家在一系列问题上协调立场，尤其是中国问题。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对深化与亚太地区的联系持谨慎态度，认为这更多是欧盟的职责。

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近期指出，北约长期面临内部冲突。1956年的苏伊士运河危机使英国、法国与美国对立；2003年第二次海湾战争又使盟国分裂。

立陶宛陆军成员上月参加军事演习。本周立陶宛将作为东道主与北约领导人就防务等议题展开磋商。照片：瓦尔达·卡尔尼娜/祖玛通讯社“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未来也必定会再次出现——北约内部存在分歧，”他说道。

峰会协调同样问题频出。2009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以为土耳其已同意丹麦首相安德斯·福格·拉斯穆森出任秘书长，却在峰会晚宴上发现协议尚未达成。美国前驻北约大使库尔特·沃尔克回忆，经过整夜加次日清晨的外交斡旋，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才最终同意。

盟国与北约官员曾对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联盟承诺及签署公报意愿极度不信任，以致某次领导人集会甚至未冠以峰会之名，从而规避联合声明的必要。2018年，据与会人士透露，特朗普因愤怒列举盟国防务支出缺口，导致会议被迫延长。

如今尽管多数成员国对瑞典入约进程延迟不满，联盟关系已趋于和谐。周一，斯托尔滕贝格将主持埃尔多安与瑞典首相乌尔夫·克里斯特松的会谈，以期获得土耳其总统的首肯。

北约内部关于援乌力度的最大分歧，正通过政府首脑通话及布鲁塞尔总部连日会议艰难协调，与会者皆面露倦容。成员国希望乌克兰看到与联盟关系的进展，但多数国家同时避免作出具体承诺（如入约时间表）以免日后必须兑现。

相反，北约计划提供一揽子政治和实际支持，这些措施综合起来将足以让泽连斯基宣称取得胜利。

军事援助和援助承诺——北约成员国向乌克兰提供的大部分支持——正在联盟之外处理，以便该组织能够继续避免与俄罗斯直接冲突，并自称纯粹是一个防御性联盟。外交官们表示，美国和其他成员国可能会在维尔纽斯就致命性援助和安全承诺发表声明，但这将与正式峰会进程并行。

成员国最近商定的一项对基辅的提议是提升其与北约的关系地位。一个新的北约-乌克兰理事会将取代现有的较低级别委员会。斯托尔滕贝格表示，名称上的微小变化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

瑞典外交部长托比亚斯·比尔斯特罗姆本月在布鲁塞尔讨论了北约问题。照片：伊夫·赫尔曼/路透社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6月在伦敦会见了乌克兰总理丹尼斯·什米哈尔以示支持。照片：莉亚·米利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在新的理事会中，乌克兰将与北约平起平坐，而不是像在委员会中那样作为次要伙伴。乌克兰将有权召集理事会会议，理事会将设有危机磋商机制，能够设立工作委员会并做出具有约束力的决定。

斯托尔滕贝格计划于周三召开乌克兰理事会的首次会议，泽连斯基将出席。北约与俄罗斯的唯一另一个理事会自去年俄罗斯大规模入侵乌克兰以来已被暂停。

“北约-乌克兰理事会比人们想象的重要得多，因为可以做很多工作，“曾在北约担任助理秘书长、现就职于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的卡米尔·格兰德说。

北约还计划向乌克兰提供5亿美元的非致命性军事援助，包括帮助该国在文官控制军队等领域更接近北约标准。

泽连斯基承认，在战争激烈进行时，他的国家不会加入北约，因此他寻求的是明确战争结束后如何以及何时加入北约。

北约官员表示，他们正试图在2008年于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峰会上作出的承诺基础上，可能仅用一句话来增强承诺。他们在重复布加勒斯特承诺和作出坚定承诺之间走钢丝。

“很难超越布加勒斯特，“因为该声明"非常明确"地指出乌克兰将加入联盟，美国驻北约大使朱莉安·史密斯说。“这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个挑战。”

爱沙尼亚的卡拉斯希望为乌克兰的前进道路制定具体步骤。“唯一有效且比其他任何方式都便宜得多的安全保障就是北约成员资格，“她最近在推特上说。

德国和美国的外交官则不那么激进。美国发现自己处于少数，被推着采取行动，这是不寻常的，沃尔克说。

“从重申布加勒斯特声明到邀请他们加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史密斯表示，他称泽连斯基不会失望而归。

“我们将带着一揽子行动计划出席维尔纽斯会议，”史密斯说。该计划将包含“与实质性和政治支持相结合”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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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北约就乌克兰地位问题陷入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