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袭击披萨店受害者：乌克兰作家、双胞胎少年、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华尔街日报》

乌克兰克拉马托尔斯克——六月的那个傍晚，披萨店如往常般忙碌。距离俄军入侵前线仅15英里处，休班的乌克兰士兵、外国志愿者与平民共进晚餐，其中包括一对双胞胎少女和一位作家。

数小时前，当地一名57岁的燃气公司工人偷偷拍摄了这家乌克兰东部热门餐厅的视频，发送给一名俄罗斯熟人。

晚7:30前不久，一枚俄罗斯导弹击中Ria披萨店，造成至少13名平民和数量不详的士兵死亡。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谴责此次袭击是俄罗斯犯下的"又一暴行"。

“如果我们发现这类聚集，必将予以摧毁——正是这些人向我们宣战。“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6月27日袭击后对记者表示，指控乌克兰利用民用场所举行"雇佣兵、西方将领及教官与乌军"的会议。

在500多天的战争中，俄罗斯从海陆空发射了数千枚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袭击乌克兰全境。

7月6日，俄军巡航导弹击中西部城市利沃夫一栋公寓楼，造成10人死亡。许多乌克兰人为躲避东部前线战火逃往该市寻求安全。

本周俄罗斯的一次导弹袭击造成数人死亡，并严重损毁了乌克兰西部利沃夫的一栋公寓楼。图片来源：Roman Baluk/REUTERS曾为小说家的维多利亚·阿梅丽娜致力于记录俄罗斯的战争罪行。图片来源：Serhii Korovayny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每一次袭击都像一场抽奖，瞬间将那些试图影响、生存或逃离战争的各种人卷入其中。克拉马托尔斯克比萨店遇袭事件因其受害者的多样性而引人注目。

去年克拉马托尔斯克火车站遭遇致命导弹袭击后，Ria Pizza曾关闭，但随着乌克兰人学会在持续的攻击威胁下生活，该店于秋季重新开业。

店主德米特里·伊格纳坚科表示生意不错。虽然克拉马托尔斯克80%的人口已逃离，但该市靠近前线，成为支持基辅作战行动的乌克兰军队和外国志愿者的枢纽。留在克拉马托尔斯克的记者和平民也是Ria的常客，这里提供比萨、水烟和一种常态感。

6月27日的夜晚温暖宜人。14岁的双胞胎姐妹尤莉娅和安娜·阿克森琴科与父亲在主用餐区共进晚餐。自俄罗斯入侵初期就在乌克兰作战的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员伊恩·托托里奇，也与国际军团的几名战友在场。

其他顾客包括哥伦比亚前和平谈判代表塞尔吉奥·哈拉米略，他曾在拉丁美洲发起活动以提高人们对乌克兰抗争的关注。乌克兰作家维多利亚·阿梅丽娜最后一刻取消了其他安排，与他和另一位哥伦比亚作家同行，以更深入了解这场战争。她表示，这可能是她今年夏天开始在巴黎驻留写作前，再次造访东部顿巴斯地区的最后机会。曾为小说家的阿梅丽娜自入侵以来一直致力于记录俄罗斯战争罪行。“现在已经不可能编造故事了，“她在最近一次播客采访中说，“现实要激烈得多。”

救援人员和志愿者从俄罗斯袭击克拉马托尔斯克Ria披萨餐厅后的废墟中抬出一名女性。图片来源：Genya Savilov/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急救员伊霍尔·特卡丘克表示，尽管有第二次袭击的警告，他仍在攻击现场继续工作。图片来源：Manu Brabo/华尔街日报这群人当时坐在露台上。据哥伦比亚作家赫克托·阿巴德在报纸专栏中回忆，坚持要在那里用餐的阿梅丽娜点了一杯无酒精啤酒。顿巴斯地区战时禁酒，她开玩笑说哈拉米略的苹果汁几乎可以当威士忌。

餐厅内，德米特罗·舍切蒂宁和两位朋友刚结完账准备离开。自战争初期妻儿撤离克拉马托尔斯克后，这三位男士常来利亚餐厅聚餐。经营风力涡轮机生意的舍切蒂宁去洗手间时，刚进入隔间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

当他奋力撞开变形的门，发现原本的天花板处已是一片天空。“我完全迷失了方向，“他说，“我明明走进建筑物，现在却站在了屋顶上。”

舍切蒂宁在废墟中攀爬时，发现两位朋友还活着。他们立即联手营救被压在混凝土板和瓦砾下的幸存者，包括曾在邻桌就餐的双胞胎姐妹。

导弹来袭时，包括哥伦比亚人在内的众人闻声卧倒。当露台不再有碎块坠落时，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哈拉米洛等人受了轻伤，但阿梅利娜却以张嘴后仰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人们起初没发现她后背的血迹。

急救人员争分夺秒搜救幸存者，不时要求现场静默以倾听废墟下的生命迹象。

空袭警报预示着可能的二次打击，但医护兵伊霍尔·特卡丘克仍在坚持救援。“该来的导弹总会来，“他说。

次日清晨店主伊格纳坚科赶到现场时，搜救工作仍在继续。当时他正驱车前往基辅，员工来电告知餐厅遇袭。“他们说天花板塌了，但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是整个主餐厅全毁了。“伊格纳坚科说道。

他的七名工人不幸遇难。

在克拉马托尔斯克袭击中幸存的德米特罗·谢切宁，指着当晚与朋友们共进晚餐的位置。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的Manu Brabo当袭击的消息传到加利福尼亚的乔恩·弗兰克那里时，他充满了恐惧。几天前，他还与在乌克兰的儿子联系过，儿子说在成功将俄罗斯军队从战壕中驱逐后，他打算在克拉马托尔斯克休息一下。32岁的托托里奇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而他的许多志愿军战友却受伤或牺牲。弗兰克联系不上儿子，但仍抱着一线希望，认为他只是受伤，直到国务院来电告知托托里奇的死讯。“他们无法在战斗中击败他，于是趁他吃饭时下了毒手，”弗兰克说。

双胞胎的父亲幸存下来，却只能在克拉马托尔斯克郊外的一个村庄安葬他的两个女儿。自战争爆发以来，她们一直住在那里。守灵的哀悼者说，她们去克拉马托尔斯克看望母亲，母亲一直在当地一家医院工作。

阿梅利娜被紧急送往医院，但因伤势过重去世。

乌克兰不公布军事伤亡数字，但目击者称，当时在餐厅用餐的士兵中有人遇难。

袭击发生几小时内，乌克兰安全部门追踪到了弗拉基米尔·西涅利尼克，他承认将餐厅的视频发送给了俄占区的一名熟人。两人曾在20世纪80年代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一起服役。

上周，在克拉马托尔斯克袭击中遇难的14岁双胞胎尤利娅和安娜·阿克森琴科下葬。图片来源：Manu Brabo/华尔街日报乌克兰国内情报部门发布的视频中，西涅利尼克称拍摄完餐厅后便回家，随后从新闻中得知该地遭袭。

乌克兰检方以叛国罪起诉他，最高可判处无期徒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恐怖主义国家的帮凶必须被视为人类的叛徒。”

顿涅茨克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战争罪部门负责人谢尔希·克尼什称，这名通敌者向乌克兰调查人员表示，他未预料到自身行为的后果并表达了悔意。克尼什指出，西涅利尼克删除的视频显示了餐厅内的平民及停在外街的军用车辆。

安全部门正在调查西涅利尼克是否属于更庞大的通敌网络。另一调查方向是就餐者上传至社交媒体的照片是否帮助俄方将该餐厅识别为目标。

现场收集的导弹残骸表明，这是一枚可携带700公斤弹头且精度极高的短程伊斯坎德尔-M导弹。

一周后，爆炸半径通过玻璃碎片得以还原。爆心处的废墟中散落着撕裂的菜单。附近其他咖啡馆新张贴的告示要求顾客禁止拍摄。

“我无法说我会在事后做什么，”餐厅老板伊格纳坚科在员工葬礼之间的采访中说道，“历史不允许假设语气。”

联系伊莎贝尔·科尔斯，邮箱：[email protected]，以及安娜斯塔西娅·马连科，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