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邻居是一个拥有2500头猪的农场——《华尔街日报》

爱荷华州晨阳镇——琼和托马斯·拉佩驾驶着他们的2010款福特F-150皮卡，摇下车窗驶向环绕他们家的十几家工业化农场之一。

农场外的垃圾箱里赫然可见一头死猪，车厢内弥漫着动物粪便的恶臭。

“每天每时每刻，他们都在排放这些，“70岁的托马斯·拉佩谈起过去十年间在他家附近建起的养猪场时说道。

如今大多数生猪被饲养在容纳数千头动物的集中养殖场，这些养殖场通常由企业与当地农户签约经营。这种工厂化生产模式在以农业为主的州（如爱荷华州）是经济驱动力，也为许多经营困难的小型猪肉生产商带来生机。

肖恩·亚当站在其家族的一处养猪场。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KC McGinnis但对周边居民而言，随着多项法院裁决和州法律出台，他们阻止养殖场扩张的途径越来越少，这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爱荷华州东南部与家人共同拥有六处养猪场的肖恩·亚当表示，这种经营模式让他和子女得以延续农耕生计。

“我们这里不可能招来微软建仓库，也等不到凡世通来设轮胎厂，“他说，“我们只是个偏远小社区，最近的肉类加工厂也在50英里外。”

在爱荷华州，猪的数量大约是居民的7倍，该州是美国最大的猪肉生产地。根据美国猪肉生产者委员会的数据，2021年该州的养猪场和猪肉加工厂直接雇佣了36,070名工人。

爱荷华州巴达维亚的Valley View Swine，是亚当家族拥有的养猪设施之一。Valley View Swine用锯末堆肥处理猪的尸体。根据联邦数据，爱荷华州的养猪场数量在1980年代至2017年间下降了近90%。同期，每个农场的动物数量显著增加。

2017年，爱荷华州平均每个养猪场有4,000头猪，而1982年仅为300头。

近期，猪肉供应过剩导致养猪业遭受严重亏损，一些农民每养一头猪亏损30美元甚至更多。

在Lappes地区，一个典型的养猪场每年产生的粪便和尿液足以填满一个半奥运会标准游泳池。动物的粪便在坑中分解，释放出氨气、甲烷和其他有害气体。之后这些粪肥被抽出用作肥料。

根据美国环境保护署及多项研究，粪肥中可能含有病原体和抗生素，这些抗生素用于预防疾病在高密度饲养栏中传播。养殖场批评者和环保人士表示，粪肥可能从农田流出并污染水道。

猪肉行业代表称，粪肥是商业肥料的替代品，此类担忧忽视了养殖场必须遵守的法规。

土地所有者已提起诉讼，要求停止在其住宅附近运营牲畜饲养场。城市或县官员试图增加限制，但往往未能成功。

2023年3月密苏里州的一项法院裁决支持了一项州法律，该法律禁止地方政府监管这些设施。2022年爱荷华州最高法院的一项裁决使得邻居们更难将养猪场作为滋扰提起诉讼。

根据国家农业法律中心的数据，截至2022年，所有州都有一项“农业权”法律，赋予农民某种形式的豁免权。法院表示，在此之前，爱荷华州曾是一个例外，裁定在某些条件下这种豁免权可能违宪。

内布拉斯加州及其他州的立法者已考虑通过法案，保护农业运营免受滋扰诉讼。2018年北卡罗来纳州通过了一项类似法律，此前陪审团判给10名养猪场邻居5000万美元的惩罚性赔偿。由于州法律限制惩罚性赔偿金额，该金额后来被减少。

“我们正努力采取主动，”代表林肯市部分地区和兰开斯特县的共和党人、内布拉斯加州参议员博·巴拉德表示。他提出的保护农民免受诉讼的法案虽未在本届会议通过，但他认为该州能找到一种获得批准的平衡方案。

“反对者声称，我们让善待动物组织(PETA)或其他环保团体有机会起诉小农户，”他说，“但同时我们也需要保护那些在购置房产时，并未同意与大型养猪场为邻的居民权益。”

曾为爱荷华州猪肉生产者协会及个体养猪户代理的律师埃尔登·麦卡菲指出，2008至2019年间爱荷华州审理的七起妨害诉讼中，除一例外均裁定不构成妨害。部分案件中，其他邻居作证称未受养殖场及其气味影响。

“尽管有人抱怨情况糟糕，但也有居民表示并无困扰，”麦卡菲说，“陪审团听取了所有证据。”

业主托马斯·拉普表示，他和妻子会彻底清洗花园植物，以清除附近19个大型猪舍可能飘散的颗粒物。琼·拉普展示了她在附近养猪场拍摄的死猪照片，其医生认为这些养殖场导致了她的健康问题。他表示，养猪场必须遵守法规并实施“良好管理规范”，才能免受滋扰诉讼的困扰。

琼·拉普提到，她与姐妹们在晨阳地区长大时曾协助同时饲养多达240头猪。母猪和小猪住在铺有稻草垫的小棚里，以家庭丢弃的发酵燕麦或残羹剩饭为食。

如今她和丈夫因2.5英里内的集中养殖场产生的气味和苍蝇，不得不紧闭窗户。夫妇俩使用空气净化器，也不再户外晾晒衣物。

“我熟悉猪的气味，”琼·拉普说，“但这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81岁的地主戈登·加里森曾通过诉讼促使爱荷华州2022年作出相关裁决。自2015年西北部农场附近运营养殖场后，他持续记录异味情况和风向变化。

“上午8点院内有猪臭味，南风。”2018年12月13日，加里森在第110次闻到异味时写道。

爱荷华州最高法院驳回了加里森的诉求，在判决书中指出，保护畜牧业生产是“正当的州利益，而给予滋扰诉讼部分豁免权是实现该目标的适当手段”。拉普一家与晨阳地区其他多户家庭及小镇共同起诉大型养猪场经营者，最终败诉。

爱荷华州埃斯特维尔市，地主戈登·加里森与他的一头驴在五月时的合影。一处生猪集中养殖场俯瞰着戈登·加里森的土地。亚当的家族为肉类加工巨头JBS食品公司饲养着数千头生猪。某个下午，他站在其中一栋猪舍外，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猪嚎声。

他介绍说，猪舍内的生猪站立或躺卧在水泥漏缝地板上，排泄物通过缝隙流入下方容量达120万加仑的粪池。控制面板实时监测栏舍湿度与温度——最近一次记录显示为89.5华氏度——并通过管道系统向每栋猪舍约2500头生猪输送抗生素、电解质和水。

亚当家族决定运营该养殖场，是为了稳定获取粪肥以施用于他们种植的大田作物。亚当表示，这还为农业领域注入了经济活力——年轻农户常因启动资金不足难以入行，而公众往往不了解其中涉及的繁重劳动与文书工作。

“这些都是为了持续生存必须做的事，“他说，“而且不仅要生存——更要繁荣发展。”

联系记者香农·纳杰玛巴迪：[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当你的邻居养了2500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