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迎来未来战争形态:无人机群战——《华尔街日报》
Eric Schmidt
乌克兰克拉马托尔斯克
我最近一次乌克兰之行揭示了一个新兴的军事现实:未来战争将由无人机主导。
在600英里长的战线上,乌克兰反攻部队面对强大的俄罗斯军队,试图突破至亚速海并切断俄军通往克里米亚的陆路补给线。两军之间至少隔着3英里布满地雷的领土,随后是成排的混凝土反坦克障碍物,火炮隐藏在附近的森林中。俄军集结了如此多的火炮和弹药,每天可发射5万发炮弹——数量级远超乌克兰。
传统军事理论认为,进攻方需掌握制空权并拥有3:1的兵力优势才能稳步推进。乌克兰两者皆无。他们之所以能取得进展,完全得益于运用无人机等新技术的能力。
无人机延伸了乌军步兵有限的作战范围。侦察无人机保障士兵安全,持续监控俄军攻击并为火炮校准目标。白天它们飞越敌线识别目标,夜晚则携带弹药返航。
不幸的是,俄军也掌握了这些战术。在阻挡乌军推进的雷区与战壕后方,还有更严密的防线。若乌军英勇突破至此,俄军将派出无人机与火炮攻击。同时擅长电子干扰和GPS欺骗的俄军正全力摧毁乌军无人机。英国皇家联合军种研究院五月报告显示,反攻开始前乌军每月损失就高达1万架。
然而乌克兰持续以创新力超越敌人。其最新无人机型号能抗干扰、无需GPS导航即可运行,并能向移动目标投掷制导炸弹。乌军指挥中心使用个人电脑和开源软件进行目标分类与作战执行。
乌克兰还开创了更高效的分散式作战模式,使技术应用呈现多样化快速迭代。战争初期,乌政府将无人机采购交由新成立的数字部负责,但将关键决策权下放至基层部队。该部门制定标准并采购无人机的同时,各作战旅可自主选择与操作装备。十名程序员就能改变数千士兵的作战方式——我走访的某旅就自主设计出多层可视化规划系统,用于协调部队行动。
要赢得这场战争,乌克兰必须重新审视延续百年的堑壕、迫击炮与火炮传统战术。但乌俄双方的创新成果影响将远超本次冲突。
最重要的革新或许是自杀式无人机。这种为竞速运动发明的第一视角无人机,大规模部署时单机成本低于迫击炮弹,精度却超越炮火。单价约400美元的自杀无人机可携带3磅炸药,经数月操作训练的飞手能使其达到近乎无法击落的极速。
昂贵且易受导弹攻击的战斗机等装备,将被陆海空三域运作的廉价无人机取代。未来,如椋鸟群般冷酷的AI自杀无人机群将追踪移动目标,通过算法协作突破电子干扰。海上无人机将同样概念引入水域,像鱼雷群般集结于敌舰吃水线。陆地无人机则负责清除障碍、扫雷,最终演变为遥控机枪等武器平台。
当我离开乌克兰时,第聂伯河沿岸起伏的田野令我难以忘怀,朱红色的花朵覆盖着柔和的风景。1930年代,斯大林实施了"大饥荒",在欧洲粮仓的中心地带强制饿死了约四百万乌克兰人。距离前线仅数英里的田野上拖拉机耕作的景象,强烈提醒着人类文明如何能承受难以置信的苦难——并变得更加强大。
乌克兰战争向我们展示了人性最好和最坏的一面,从入侵的残酷到保卫者的勇敢。这也是对未来战争的严厉警告。正如无人机可以被部署来保护士兵,它们也可以被用来追捕平民。
世界需要从这种新兴战斗形式中学习并创新,准备好阻止和预防此类冲突再次发生。
施密特先生2001-11年担任谷歌CEO,2011-17年担任谷歌及其继任者Alphabet Inc.的执行主席。他是"特别竞争研究项目"的主席,也是《AI时代:我们人类的未来》的合著者。
6月28日,一名乌克兰军人在前线操作装有手榴弹的无人机。图片来源:Alex Babenko/Zuma Press刊登于2023年7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乌克兰见证了未来战争:无人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