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才外流威胁其未来——《华尔街日报》

中国是在重新向世界开放，还是再次转向内敛？

许多人会认为是后者，但从一个重要方面来看，这个国家仍在走向全球：居民外流速度似乎比过去几年更快，其中包括国家现代化建设与投资所需的大量富裕阶层和高学历人群。

2023年中国流动人口增加并不令人意外。随着疫情防控措施取消，出境再次变得便捷。但移民增长趋势实际早于疫情出现——这与2017年以来其他几项重要经济趋势同步显现，包括青年失业率攀升、国家对金融领域管控加强，以及中国经济增长呈现明显的结构性放缓。

在总生育率持续下降的背景下，移民回流现象同样引人注目。这表明，若想避免未来几年经济加速放缓，北京必须付出更多努力让国内外人才相信中国是扎根发展的理想之地。

与美国不同，中国历来是移民输出大国——其海外侨民规模位居世界前列且极具影响力。

但移民规模随时间推移波动显著。联合国数据显示，2000年代初期多数年份每年净流出约50万居民。2008年后该数字骤降——部分归因于全球金融危机中中国强劲复苏，而美欧等主要经济体陷入困境。2010年代初期中国经济高速增长阶段，适龄劳动力也正缓慢减少，这为有志中国公民和愿意赴华发展的外籍人士创造了机遇。

但到了2010年代末，这一趋势开始逆转。根据联合国数据，中国的净移民人数在2012年降至12.5万的低点后，到2018年已反弹至近30万。尽管疫情期间这些数字再次下降，但联合国最新预测显示，在2021年净流失约20万人之后，2022年的净移民人数再次超过30万。

值得注意的是，联合国的数据实际上与关注更具体人群——富人——的私人来源数据惊人地吻合。南非新世界财富和伦敦投资移民咨询公司Henley & Partners整理的数据显示了类似的模式。在2010年代初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高净值个人（资产超过100万美元）的净流出量稳定在每年9000人左右。但在2010年代末，这一数字开始飙升：2017年，富人的净移民人数超过1.1万人，到2019年已超过1.5万人。

Henley和新世界财富没有2020年和2021年的数据，尽管由于中国在控制新冠疫情方面的初步成功，移民人数几乎肯定会在这些年下降。但咨询公司估计，继2022年净流失1.08万人之后，今年将有1.35万富人净离开中国。

当然，净移民不一定是坏事，它在中国的发展中经常发挥着关键作用。更多富人离开可能意味着财富创造本身在加速——而雄心勃勃的移民者有助于促进资本和技术回流中国。

但这次最新的移民潮也正逢中国经济增长乏力，北京方面的民粹主义倾向日益增强。与此同时，高等教育快速扩张，持证劳动者的供给持续增加。这些劳动者在服务行业面临就业增长疲软的困境，而该行业本应是他们的主要就业去向。数据提供商CEIC的数据显示，自2017年以来，服务业年均就业增长率仅为0.4%。若排除2022年（当时因新冠疫情防控大部分经济领域停摆），这一平均值也仅升至1.4%。相比之下，截至2017年的五年间，服务业岗位年均增长达4.4%。

为避免经济增速进一步大幅下滑，中国政府必须说服国内外人才在中国扎根。图片来源：共同社/ZUMA PRESS净移民人数上升也反映出近年来外国人才流入量锐减——这一趋势同样会拖累中国技术升级的步伐。官方数据显示，2020年上海和北京的外籍居民数量分别仅为163,954人和62,812人，较2010年下降21%和42%。疫情显然是重要因素。但考虑到中西方关系紧张加剧已广为人知、经济增长放缓，以及在华外国人从事以往常规业务时被拘留和调查的风险上升，外籍人口减少的趋势很可能将持续下去。

在新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一直是那些有抱负、勤奋且幸运的人能够出人头地的地方。但在当今的中国——更注重安全与控制，而非增长——这一说法是否依然成立已不再明确。

至少，有些人似乎正在用脚投票。

联系纳撒尼尔·塔普林，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6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中国的人才流失威胁其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