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贪婪通胀开始消退，工资通胀悄然抬头——《华尔街日报》

当2021年美国通胀飙升时，企业利润也随之暴涨，这引发了"贪婪通胀"的指责，并在某些角落出现了价格管控的呼声。今年，欧洲在食品价格飞涨的背景下也展开了同样的辩论。

从最新发展来看，由企业利用定价权抬高价格远超成本所驱动的通胀——即某些人所谓的"贪婪通胀"——正在消退。根据上周公布的修正政府数据，2021年和2022年大幅扩大的税前利润率，在2023年第一季度已基本回落至疫情前水平。FactSet数据显示，标普500指数11个板块中有6个板块的第二季度利润率低于四年前。

然而利润率收窄并不必然意味着通胀终结。目前工资增速已超过物价涨幅。虽然这不会像利润暴涨那样引发众怒，但对于抑制通胀同样构成问题。

2021至2022年的特殊形势造就了卖方天堂。随着经济重启，刚接种疫苗的消费者急于释放被压抑的储蓄和刺激资金。这种需求与受疫情干扰的供应端形成碰撞，现有产能无法满足激增需求。

结果导致：根据商务部对企业总增加值的测算，税前利润率从2019年第四季度的15.6%飙升至2021年第二季度的17.9%。该测算将总成本分解为劳动力成本、利润以及折旧/利息/消费税等非劳动力成本，同时剔除了能源等中间投入。

过去几个月美国汽车产量终于恢复到疫情前水平。图片来源：David Paul Morris/彭博新闻社2021年第二季度之前的12个月里，这些公司的价格上涨了4.3%。与此同时，单位产出的劳动力成本下降了2.3%，因为尽管当时工资在上涨，但工人的人均产出（生产率）增长更快。单位产出的利润大幅增长了40%。

“贪婪通胀"是个吸引眼球的说法，但分析价值不大。企业总是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定价。价格过高会面临竞争对手增加供应抢占市场份额的风险。

但在2021年和2022年大部分时间里，许多公司因材料、劳动力或运输能力短缺而无法扩大供应。过去当汽车需求上升时，制造商可以轻松提高产量。这次半导体短缺限制了生产，制造商通过削减优惠和提高价格来应对强劲需求。通用汽车2021年和2022年的销量均低于2019年，但这两年的利润却增长了约50%。企业并非唯一受益者：任何有二手车出售的人都从中获利。

虽然贪婪是永恒的，但由于竞争减弱，企业可能有更多能力将贪婪转化为价格。例如，拜登政府将肉类价格飙升部分归咎于肉类加工企业的整合。但如果没有被封锁消费者的旺盛需求，以及该行业因新冠疫情、干旱、禽流感和畜群减少而持续的生产中断和劳动力短缺，价格也不会涨到如此之高。

近几个季度需求有所减弱。经通胀调整后，过去四个月中有三个月的消费者支出持平。泰森食品第二季度出现亏损，原因是疲软的需求拉低了猪肉和牛肉价格，而饲料和劳动力成本却有所上升。

与此同时，供应似乎正在改善，至少商品方面如此。高盛经济学家在本周的一份报告中表示，过去几个月全球汽车半导体芯片的发货量和美国汽车产量终于超过了疫情前的水平。因此，汽车库存和促销活动都在增加。根据考克斯汽车公司的数据，5月份新车购买者平均支付的价格比标价低410美元，而一年前则高出637美元。

服务需求的表现优于商品需求，而服务供应仍然受限，尤其是劳动力短缺。达美航空最近告诉股东，今年航空旅行如此昂贵的原因之一是航空公司的运力比疫情前的趋势水平低约14%。

随着航空公司增加航班，员工、飞机和空中交通管制员的工作量达到极限，使得他们容易受到轻微干扰的影响。在最近几周雷暴天气导致数百次航班取消后，联合航空公司表示可能会减少从新泽西州纽瓦克枢纽起飞的航班，以留出缓冲空间。

航空公司也反映了一个更广泛的现实：企业仍然拥有的定价权正越来越多地被劳动力成本吞噬。疫情导致的飞行员退休造成的短缺给了工会谈判筹码，许多工会正寻求效仿达美航空今年给其飞行员的34%四年加薪协议。

工人正逐步重新获得更大份额的经济蛋糕。2023年第一季度，工资和薪金占企业增加值的比重升至49.3%，高于2019年水平。截至第一季度的一年里，单位销售额的劳动力成本上涨6%，超过同期5.3%的价格涨幅。而单位产出的利润仅增长1.6%。

近几个月来，工资增速持续快于物价的趋势仍在延续。这对劳动者而言是值得欢迎的缓解，但也带来一系列艰难抉择：要么企业利润率进一步收窄（这将遭到商界抵制）；要么高通胀持续（这正是美联储竭力遏制的）；要么生产率必须大幅提升（目前尚无迹象）。若上述情形均未发生，那么如同"贪婪通胀"一样，“工资通胀"也将不得不消退。

联系格雷格·伊普，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7月7日印刷版，标题为《工资取代"贪婪"成为通胀推手 劳动者薪酬崛起为通胀驱动因素 “贪婪通胀"正让位于"工资通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