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全球货币的过山车行情

距离上一次日元危机已经过去九个月，所以新一轮动荡或许早该到来。果不其然，日元兑美元汇率再次快速下跌，逼近去年9月促使东京方面出手维稳的水平。而在这轮货币过山车行情中，日元并非孤例。

当前日元汇率已接近1美元兑145日元，与去年9月触发日本政府干预的146关口近在咫尺（1美元兑换的日元越多，表明日元越疲软）。日元汇率走势如同坐上疯狂过山车，去年10月曾跌至1美元兑150日元的52周低点，短短三个月后又飙升至128日元高位。过去三个月日元累计贬值约8%，而我们还清楚记得2022年3月时，日元跌破125关口还被视为重大事件。

这些数字是否让您眼花缭乱？不妨想象日本企业、家庭和外国投资者的感受。日本央行最新调查显示，日本企业今年平均汇率预期值约为1美元兑132日元——企业管理者诸多商业决策都基于这一关键指标。

日元剧烈波动的首要原因是货币政策分化。尽管6月出现"鹰派暂停"，美联储仍将继续提高美元利率。而植田和男领导下的日本央行拒绝将货币政策正常化——尽管出现通胀抬头迹象，日本超宽松政策的持续时间仍远超其他主要国家。

当日元处于过山车的"俯冲"阶段时，欧元和英镑却在攀升。在跌至二十年来首次与美元平价约一年后，如今1欧元可兑换1.09美元。自去年9月跌破0.96美元低点以来，欧元已累计升值近14%。

欧元走强的原因难以捉摸。去年欧元暴跌似乎是由欧洲央行推迟收紧政策引发的。但欧洲央行在紧缩步伐上仍落后于其他央行，且有迹象显示欧元区可能正走向衰退，这些都不支持欧元当前走强。

英镑走势同样令人费解。目前1英镑兑1.27美元左右，自去年9月以来英镑对美元已上涨近19%。去年9月，英国央行出人意料地宣布鸽派政策，随后前首相特拉斯预算案引发市场动荡，导致英镑暴跌。考虑到英国通胀持续高企且衰退风险加剧，这种货币走势出人意料。

部分原因可能是对美国经济和华盛顿政策倾向的不确定性。所有这些汇率动荡的背后是美元贬值——自去年9月触及近期高点以来，根据《华尔街日报》美元指数衡量，美元已贬值逾7%。在2022年大部分时间里美元走强是重要现象之后，这种波动可谓惊心动魄。

无论原因如何，这些汇率剧烈波动对全球经济不利。日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日元疲软促进出口的说法已不再成立（如果曾经成立过的话）。相反，日本正处于长期人口结构转型期，日本企业将把生产和投资转移到亚洲其他地区，而国内制造业将更加专业化、高科技化。

不可预测的汇率波动扭曲了这些投资决策和许多其他决策。值得注意的是，日元疲软通过吸引外资涌入提振了东京股市，但如果未来日元走强促使投资者套现，这种趋势可能会逆转。

你可能会认为政策制定者会担心这种波动性，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葡萄牙的一次活动中，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美联储的杰罗姆·鲍威尔、欧洲央行的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和英国央行的安德鲁·贝利最近讨论时，汇率问题几乎未被提及。当被直接问及他们是否协调行动时，植田和男指出他们都实行灵活汇率政策，并回避了对日元波动的责任。

这表明货币交易员主宰着世界，而中央银行控制着货币供应。央行认为供应链中断是当前通胀的主要原因，但他们不愿承认汇率快速波动会损害贸易和投资。这也是世界经济增长远低于应有水平的部分原因。

照片：宫野翔平/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