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骚乱考验马克龙对警方的忠诚——《华尔街日报》

巴黎——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不喜欢选边站。在国内，他的政治信条长期是"不左不右"。每当被要求对热点问题表态时，这位领导人常会搬出他最喜欢的说辞：“另一方面”。

但当一段警察在巴黎郊区交通检查中开枪击毙17岁少年纳尔·梅尔祖克的视频曝光、引发近一周骚乱时，马克龙迅速抛开了标志性的冷静。

危机爆发还不到24小时。检方尚未对该警官提出故意杀人的初步指控。但马克龙已站在马赛的电视镜头前作出裁决。

“我们有一名青少年被杀害。这无法解释，不可原谅。“马克龙说。

这种情绪与许多法国人首次看到视频时的反应如出一辙——画面引发的夜间骚乱令他们震惊。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走上街头，他们大多生活在法国凋敝的郊区，打砸商店橱窗，抢劫并纵火烧毁政府建筑、公共交通和车辆。

暴力事件似乎正在消退。周四晚骚乱高峰时，90个警察局遭袭，近500栋建筑和2000辆汽车被焚。周日全国范围内，暴乱者仅冲击了两处警察局，34栋建筑和不到300辆车遭纵火。

周日，防暴警察部队控制了巴黎凯旋门前的区域。照片：olivier matthys/Shutterstock然而，马克龙站在警官的对立面，这使他面临越权和背叛法国最强大机构之一——警察——的指责。长期以来，对执法部门的批评在法国一直是政治上的禁忌，部分原因是警察在恐怖袭击和其他动荡事件中扮演了稳定力量的角色。

“这是不可原谅的吗？这是无法解释的吗？这要由司法系统来决定，”主要反对党极右翼国民联盟的领袖马琳·勒庞说。

马克龙政府还指望数万名警察继续保护市中心和政府建筑。自一周前骚乱开始以来，已有超过3300人被拘留。据内政部称，暴徒袭击了254个警察局，并纵火烧毁了1059栋建筑和5662辆汽车。

“恢复秩序，”法国两个最大的警察工会表示，“应该是发出的唯一政治信号。”警察工会将暴徒称为“害虫”和“野蛮部落”，并发出警告：“今天，警察在战斗，因为我们处于战争中。明天，我们的抵抗将开始，政府应该注意到这一点。”

意识到政治风险，马克龙政府试图将梅尔祖克的死亡描绘成孤立事件，驳斥了法国警察部队需要进行全面改革以解决联合国和其他组织所称的其队伍中的种族主义问题的批评。法国官员表示，必须有一名警官面对司法审判，而不是整个警察部队。马克龙随后谴责了骚乱，并表达了对暴力前线警察的支持。

梅尔祖克家族的律师和法国当局表示，梅尔祖克当时无证驾驶一辆黄色梅赛德斯-奔驰。检察官称，这名少年曾有多次拒绝服从警方停车指令的记录。检方表示，在枪击发生前片刻，他不仅拒绝靠边停车，还闯红灯并实施了其他交通违法行为。

随后视频显示奔驰车处于静止状态。两名警官中的一人将手枪指向驾驶座车窗。可以听到有人大喊：“我要往你脑袋里送颗子弹！“车辆开始移动时，该警官开枪击毙了梅尔祖克。

多年来，马克龙以法律与秩序捍卫者的形象著称。从限制清真寺活动到禁止网络发布警察影像等政策，屡遭人权组织谴责。但这些措施也令保守派和极右翼政党的攻击失去着力点——这些政党正将骚乱渲染为文明冲突，将矛头指向马克龙。

“必须阻止这些野蛮人继续作恶，“保守派领袖埃里克·乔蒂宣称。

马克龙对骚乱的整体反应较为克制。他每晚部署多达4.5万名警力，派出装甲车和特警队上街执勤，但拒绝了保守派和极右翼政客宣布紧急状态的要求——该措施将赋予政府禁止抗议等公共集会的广泛权力。

一些分析人士表示，马克龙对枪击事件的迅速谴责有助于遏制暴力升级。此前的骚乱时期——从暴力的"黄背心"抗议运动，到针对提高退休年龄政策持续数月的示威——民众的怒火都直接指向总统本人。许多人要求他下台并呼吁发动革命。

这次马克龙及其政府基本成功置身事外。

“愤怒明显是针对警察的，“法国西部雷恩大学传播学教授罗曼·于埃表示。

2005年郊区爆发骚乱时，政府采取了不同应对方式。当时事件源于两名青少年为躲避警察藏入变电站而触电身亡。

时任法国内政部长尼古拉·萨科齐为警方辩护，称警察并未追赶这两名少年。在悲剧发生前几天，萨科齐还将工薪阶层郊区的青年称为需要"用高压水枪清除的人渣”。萨科齐的姿态加剧了持续三周的全国骚乱。

马克龙成功约束了其强硬派内政部长热拉尔德·达尔马宁。2020年因警察工会反对前任部长禁止锁喉术和加强警务监督的政策，马克龙任命达尔马宁接任。达尔马宁曾推动立法限制拍摄执勤警察，相关条款后被法国宪法委员会否决。

在梅尔祖克遇害视频曝光一天后，达马宁警告称，该警官可能面临惩罚，“如果确定——正如画面清楚显示的那样——这些行为不符合共和国法律程序”。

联系记者：斯泰西·迈特里 [email protected] 和诺埃米·比塞尔布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