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评论：优雅、富有且虔诚——《华尔街日报》

玛丽·德·维涅罗。图片来源：阿拉米图片社玛丽·德·维涅罗在英语世界并非家喻户晓。诚然，1905年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曾孙女玛丽·麦克斯韦尔·斯科特——她本人也是一位历史小说家——在《都柏林评论》上发表过一篇赞美她的文章。但这远不足以引发广泛关注。

布朗温·麦克谢的《公爵夫人》实际上是这位杰出人物的首部英文传记。作为红衣主教黎塞留的侄女，她所处的时代正值宗教分裂时期，她对天主教会的虔诚奉献——更不用说与圣文森特·德·保罗和布莱兹·帕斯卡的友谊——奠定了她的历史地位。而她也恰好成为了黎塞留的继承人。

麦克谢女士告诉我们，玛丽自幼便笃信宗教。若非黎塞留干预，她很可能早已皈依修道院度过余生。相反，他安排了她短暂的婚姻，并将她安置在太后玛丽·德·美第奇的宫廷中。这位麻烦不断的王太后，其肖像曾被奥尔德斯·赫胥黎形容为"浓妆艳抹的酒馆女招待"。

1610年亨利四世遇刺后，玛丽·德·美第奇在法国政坛扮演了重要角色，尤其在儿子路易十三未成年期间。这位意大利贵族出身的"不择手段的女儿"（麦克谢写道）常向侍女讲述美第奇家族、波吉亚家族等意大利统治家族的轶事（“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同时培养了玛丽"对意大利艺术与音乐日益增长的热爱"。

黎塞留主教在培养侄女方面也倾注了大量心血，不仅教导她理解政治、宫廷生活以及宗教在公共事务中的地位，还通过言传身教塑造她的世界观。麦谢女士的前作曾探讨法国新大陆殖民地耶稣会士的历史，本书中她以细腻笔触勾勒出这位枢机大臣的立体形象，揭示其冷酷政客表象下对天主教会的虔诚并非虚伪——尽管他热衷权术且贪图财产。大仲马与火枪手系列的爱好者或许会觉得麦谢笔下的黎塞留缺乏达达尼昂那位诡计多端的对手所散发的危险魅力，但她让我们得以用更具同理心的视角审视这位历史人物。当玛丽离开太后侍从队伍时，黎塞留曾致信道：“我祈愿您继续珍重身体，切勿进行那些损害健康之苦修，因这绝非上帝对我们的要求。”

麦谢著作前半部分涉及政治斗争的叙述极为详尽，对不熟悉该时期的读者可能造成理解障碍。若作者能适时跳出叙事，例如解释为何黎塞留既要废除亨利四世《南特敕令》赋予法国新教徒的特权，又要在三十年战争中支持新教阵营对抗天主教势力，或许更利于读者把握历史脉络。此外，若增加些人物速写将更有助益。尽管书中提及路易十三之弟奥尔良公爵加斯东的追随者曾在其默许下密谋刺杀黎塞留（枢机主教却提前获知警报：“加斯东在枫丹白露醒来时，惊愕发现前来问候的并非通报黎塞留死讯的侍从，而是枢机本人”），但这位重要人物本可得到更丰满的刻画。

1642年黎塞留去世时，38岁的玛丽（当时已是寡妇）继承了叔父的巨额遗产，成为名副其实的富孀。她早已拥有贵族头衔——几年前红衣主教便册封她为女公爵。除其他资产外，黎塞留还将巴黎郊外吕埃的城堡留给了她。1643年继位（其父去世后）的路易十四幼年曾在此居住，因对城堡极为倾心而试图向她购买。玛丽拒绝出售的决定展现了她的独立意志，而其婉拒方式之得体又令国王毫不介怀，更显其魅力。

随着路易亲政与法国经济复苏，这位女公爵迎来了全盛时期。她虽远离宫廷政治，但仍从巴黎居所小卢森堡宫关注国事。作为文化领袖，她创办沙龙并资助音乐戏剧事业。尽管推崇高乃依的悲剧，她却未能理解莫里哀喜剧中离经叛道的天才，对其作品大加贬斥。而国王则顶着以女公爵"为首的宗教势力"的敌意，坚定捍卫莫里哀。小卢森堡宫悬挂的许多画作来自黎塞留收藏，包括现藏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普桑《劫掠萨宾妇女》——玛丽或许欣赏画技，但对其主题恐难苟同。

宗教与教会改革是她的核心关切。她积极支持文森特·德·保罗对基层教士的激进改革，这个群体长期存在教育匮乏与渎职问题。她将大量精力投入新法兰西（法属北美殖民地）的传教事业，热切希望土著印第安人改信基督教，甚至近乎收养了一名易洛魁族女孩。奴隶制问题在当代备受争议：玛丽确实积极解救过奴隶，但对象仅限于被巴巴里海盗俘虏并卖往北非阿拉伯主人的欧洲人。

通过她生动的记述，麦谢女士为玛丽·德·维涅罗（以她的全名奥吉永公爵夫人称呼）在17世纪法国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中赢得了一个新的重要位置。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她聪明、忠诚、谨慎且仁慈，一生致力于善行（她于1675年去世，享年71岁）。阅读《公爵夫人》一书，必将促使读者重新审视路易十四统治时期的经典作家：莫里哀和拉辛、塞维涅夫人和伏尔泰——更不用说两个世纪后的大仲马及其《三个火枪手》。

梅西先生是《斯图亚特王室：塑造英国的家族史》一书的作者。

刊登于2023年7月5日印刷版，标题为《有教养、富有且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