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今夏修车如此困难——《华尔街日报》

罗尼·克伦德宁从事汽车维修行业已有三十年。他从未感到如此心力交瘁。

位于阿肯色州盖伊镇（小石城以北约一小时车程）的克伦德宁轮胎与汽车服务中心，其停车场最近停满了62辆车，是几年前工作量的两倍。克伦德宁表示，由于缺乏足够的工人和汽车零部件来应对需求，他经常不得不拒绝老顾客。

“这很难做到。人们不习惯这样，“他说，“他们习惯了把车放下就能得到服务。”

在全美范围内，过去几年汽车零部件的短缺与持续缺乏维修技术人员的情况同时发生。结果是：顾客更加沮丧，他们需要等待更长时间才能取回汽车，并且支付更高的维修费用。

由于维修成本上升导致消费者削减其他支出，或者仅仅是因为没有可用的汽车而限制了他们的出行和生产效率，这种积压可能会拖累美国经济。从房屋建筑到餐饮业，从家电维修到卡车运输，一系列服务行业都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对于大型汽车制造商来说，这是该行业仍在努力适应过去几年变化的又一迹象。自新冠疫情以来，购车和拥有汽车的几乎所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美国人需要等待才能买到他们想要的车，而不是直接从停车场开走；他们的选择更少；折扣或廉价租赁已成为疫情前生活的往事。

根据为保险和汽车客户提供技术和人工智能服务的CCC Intelligent Solutions的一项研究，去年平均汽车维修需要超过17天才能完成，比2019年的10.3天增加了约65%。

当奥利弗·斯旺驾驶宝马iX xDrive50电动车压过剃须刀片导致爆胎后，他联系了从亚利桑那州到新泽西州的宝马经销商。他被告知更换轮胎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到货。在此期间，他使用了经销商提供的代步车。当经销商将一个月期限再次推迟时，斯旺决定亲自联系公司和轮胎供应商。

鲍曼服务中心外等待维修的车辆排成长队。鲍曼管理层已采取措施增加长期维修客户的代步车供应，并根据需要提供送客回家的服务。“连一个简单的轮胎都没现货，这太荒谬了，“43岁的亚利桑那州图森市房地产投资者斯旺先生说。他向轮胎供应商和宝马高管发送邮件后，最终在爆胎约一个月后获得了更换轮胎。

宝马发言人表示，经销商订购的几乎所有零件都能次日送达，公司未发现宝马iX车型轮胎供应存在延迟。

推动汽车维修需求的另一因素：由于疫情后新车和二手车价格飙升，车主延长了老旧车辆的使用时间。标普全球移动5月报告显示，美国上路车辆平均车龄在1月创下12.5年历史新高，这一趋势显著提升了维修需求。

店主们表示，现在顾客愿意在维修上花费比过去更多的钱。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城市消费者价格指数的五月数据，维修平均成本同比增加19.7%，而保养服务费用上涨了9.9%。

经销商和独立维修厂描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局面：需求激增，但由于人手不足，许多店铺错失了商机。

这种情况甚至促使汽车公司尝试帮助其独立经销商解决问题。福特汽车和通用汽车等制造商正在向技术培训项目和奖学金基金注入资金。

合格工人短缺已成为整个行业十多年来的问题。据劳动力发展组织TechForce基金会数据，美国每年需要新增25.8万名汽车技师，但技术培训项目每年仅毕业4.8万人。

经销商、维修店老板和汽车高管指出了几个原因。有人认为过去二十年计算机相关职位的激增削弱了人们对技术工种的热情。另一些人表示，多年来技师的薪资不足以留住人才，且这种经常需要高强度体力劳动的工作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下降。

由于车辆电气和计算机架构日益复杂，维修人员还需接受频繁培训，有时甚至会让经验丰富的技师感到棘手。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2022年第四季度，美国汽车维修保养工人的平均周薪较2018年同期增长24.3%，达到1,003美元。这一增幅超过了同期全美工人周薪中位数的增长水平（21%，至1,084美元）。

24岁的密歇根州经销商技师凯尔·托伊舍从小立志从事汽车维修工作，童年时常与祖父和父亲熬夜修理旧吉普车。尽管深知这份工作对体力的要求，但他认为这是高中毕业后值得投入的高收入职业。

然而现实工作愈发艰难。由于服务部门技师短缺，托伊舍和同事不得不承担更多任务。“下班时我明显更疲惫了，“他表示。

托伊舍指出，近期客户带来的维修项目耗时明显增加。部分原因是车辆老龄化趋势，但新型车辆难以诊断的精密技术问题——比如故障频发的多媒体触控屏——也让他疲于应对。

对于主要依靠计件而非时薪获取收入的技师而言，这种情况最终可能导致实际收入下降。

为留住托伊舍这样的技术人才，部分经销商和维修中心开始提供弹性工作制、优化福利待遇并大幅加薪。

多位服务经理坦言，优秀维修技师的争夺已趋白热化，他们正采取措施防止团队骨干被挖角。

21岁的沃尔特·卡恩斯在鲍曼汽车集团更换机油时检查卡车轮胎压力。密歇根州的鲍曼汽车集团雪佛兰经销商从其网站上删除了技术人员的姓名。服务经理注意到，有些访客会拍摄墙上机械师执照上的名字，推测是为了招聘目的。经销商重新调整了客户休息区的展示位置，使姓名和执照号码部分被遮挡。

“竞争已经打响，必须明智应对，“集团总经理朗达·詹森表示。

詹森称，过去几年该经销商投入150万美元升级维修车间，部分是为了让员工工作环境更舒适，包括新地板和墙面、升级的休息区以及更好的照明。

汽车制造商有动力帮助经销商解决服务瓶颈。随着推出更多电动汽车，他们依赖旗下数千家经销商服务中心网络，将其作为相对于特斯拉、Rivian汽车等没有特许经营的新兴竞争对手的优势。

例如福特公司首席客户体验官埃琳娜·福特（亨利·福特后裔）表示，近年来福特一直与经销商合作扩展免费移动服务业务，可提供上门换油、轮胎换位等维修服务。

“客户确实希望以更简单的方式获得服务，”她表示，“我们正按照他们的需求来满足。”

今年三月，这家总部位于密歇根州迪尔伯恩的公司宣布将投资100万美元设立奖学金项目，资助立志成为汽车技师的学生，重点关注亚特兰大、芝加哥、达拉斯和菲尼克斯四个市场。

通用汽车还投资了多个技师培训项目，包括资助社区学院学生以及为通用技师提供留任奖励。

“我们致力于以客户需要的方式和时机提供服务，”通用汽车售后销售与营销执行总监大卫·马什表示，“没有强大的技师团队，这些都无从谈起。”

与此同时，汽车行业持续的供应链波动导致维修店关键零部件库存紧张，从电脑芯片到轮胎均受影响。

疫情期间的工厂停工导致半导体生产停滞，而半导体对盲点监测、自动刹车等汽车系统至关重要。经销商表示，虽然芯片短缺有所缓解，但其他供应链和物流问题仍困扰着经销商零部件部门。

“当前芯片短缺对利润的冲击更大，但终将结束，”晨星研究服务公司分析师大卫·惠斯顿指出，“而技师短缺问题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对于斯旺而言，漫长等待更换宝马轮胎的经历让他开始为未来的延误做准备。他订购了几条备用轮胎，这些轮胎花了数周时间才到货。

写信给诺拉·埃克特，邮箱：[email protected]

鲍曼机械师在最近的一个下午进行换油服务。刊登于2023年7月1日印刷版，标题为《为何今夏修车如此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