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泰坦尼克号仍令我们魂牵梦萦——《华尔街日报》

为何我们仍对泰坦尼克号着迷？为何在这艘巨轮沉没111年后，我们的兴趣仍未消退？是什么无尽的诱惑让亿万富翁和探险家们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一睹其真容？这艘船和这个故事究竟有何魔力？

1985年残骸被发现后，后来执导1997年票房巨作《泰坦尼克号》的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曾乘坐俄罗斯潜艇下潜拍摄沉船。他在后续采访中谈及当船体从黑暗中浮现时的顿悟：“这不只是个故事，不只是一场戏剧。“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如同真实发生的伟大小说”。他的电影将传说传递给新一代，但此前早有畅销书籍和电影。这种痴迷早已存在。正因如此，电影公司才允许他拍摄当时成本最高的电影：他们知道市场存在。为什么？

泰坦尼克号的故事与人类亘古的主题相连。“上帝亲自也沉不了这艘船"“若我们偷食禁果违抗神谕，就能主宰命运"“科技将改变世界，纠结弊端实属谬误”。这些本质如出一辙。本周搜救潜水器期间，英国《每日电讯报》援引英国海军退役少将克里斯·帕里的话。他质疑为何有人会登上潜水器这种"不靠谱的科技产物”：“这本质危险，没有应急预案，属于实验性质。恕我直言，执意下潜的行为带着狂妄自大。“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坚不可摧。

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包罗万象。辉煌与完美遭遇猝然倾覆。人类工程学的庞然奇迹，被一块愚蠢的冰终结。我们骄傲造舰，自然随意造冰。无人能逃脱命运：财富无法提供庇护，大海只取所欲取。这是关于人性的叙事，关于那些不足三小时来接受深陷巨大悲剧、并决定如何应对的人们。有人自我牺牲，有人自私自利，有人机智，有人愚钝。但最终，如同9·11事件，他们都以本色赴死。勇者恒勇，轻浮者恒轻浮。乐队专业人士恪守本分，演奏至最后一刻。

任何听到这些故事的人都会想：如果我在那里，我会是谁？

泰坦尼克号几乎捕捉到了事件发生时美国的一切。这艘船由英国人建造并注册，但它最吸引的是美国人的想象力。

头等舱里，镀金时代的贵族和富豪们——商人们、实业家们和穿着华丽服饰的商品销售者。他们不因富有而感到尴尬，穿着最华丽的丝绸、戴着高顶礼帽和珠宝，与其说是为了炫耀——那是新贵们的做派——不如说他们希望被注意和钦佩，或许他们认为这能说明他们作为个人的成功。

二等舱里是普通人——结实的外套和实用的鞋子。人们对他们不太感兴趣。三等舱里是欧洲的各族裔——那时正值移民美国的高峰期。粗布衣服，手提包。统舱里很拥挤；有更多的孩子。

所有不同阶层都可以从不同的甲板上互相窥视。就像今天一样。

在遇难者中，有梅西百货公司的共同所有者伊西多·斯特劳斯。关于他的某些事情总是触动我的心。他的妻子艾达拒绝离开他身边登上救生艇。前几天想到他时，我编了一个关于那个时代活力的故事：

旅程的最后一天，他向下望去，看到一个年轻的爱尔兰人在下面的甲板上和伙伴们扔球，滑稽地表演着胜利。有一次，这位年轻人帮助了一个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失去了对最小的孩子的控制，孩子正冲向栏杆。斯特劳斯让他的贴身男仆把年轻人带上来。

“你有什么计划？”施特劳斯问道。

“没有计划。碰碰运气。这里是美国。”

施特劳斯递给他名片，说等他们到了纽约可以联系他。年轻人靠绑在一起的几把大木椅幸存下来。几周后他出现在梅西百货，向经理出示名片并讲述了经历。经理认识老伊西多·施特劳斯，知道这是真的。

梅西百货给了他一份在地下室整理库存的工作。他一路晋升，在1937年成为首位爱尔兰裔美国大型百货公司CEO。1942年他被朋友拉去参加一部百老汇音乐剧的投资者试演——那是罗杰斯与汉默斯坦组合创作的首部关于俄克拉荷马的作品。他投资了这部剧，结果成为那个年代最轰动的演出。朋友们称他为天才，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只是音乐中有段梦幻芭蕾舞曲，当旋律响起时，他的思绪罕见地飘向很久以前——在黑暗里倾斜的巨轮上，一个拉小提琴的男人唱着歌……

再次声明，这个爱尔兰人的故事并非真实，但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总让人浮想联翩。

我的朋友约翰·加德纳认为，泰坦尼克号经久不衰的原因在于公众立即将其与第一次世界大战联系起来。20世纪本该是进步的世纪。和平繁荣的欧洲本应远离战争。一切都是科学的——精神分析学的新世界和那位维也纳人弗洛伊德，还有艺术——斯特拉文斯基、佳吉列夫、修拉。然而1914年6月的一天，泰坦尼克号沉没两年后，一位默默无闻的大公遇刺。在欧洲各大首都，一连串误判酿成突如其来的大陆性灾难。“辉煌的泰坦尼克号陨落，被视为这一切的预兆，一个旧世界的终结。”

我以某种神秘作结，因为没有神秘的故事便无法流传。

艺术有时会预示即将发生的事情。真正的艺术家往往知晓他们并未意识到的真相。在重大戏剧性事件发生前的岁月里，空气中常弥漫着某种预兆，无论是否察觉，这些波动都会渗入艺术家的脑海，并呈现在他们的作品中。在沃尔特·洛德1955年出版的泰坦尼克号经典著作《难忘之夜》序言中，他首先提到：1898年，一位名叫摩根·罗伯逊的落魄作家写过一部小说，描述一艘载满自满富人的大西洋豪华邮轮在四月寒夜撞上冰山沉没的故事。“真实泰坦尼克号排水量66,000吨；罗伯逊笔下的邮轮70,000吨。实船长度882.5英尺；虚构船只800英尺。“两艘船都能搭载约3000人，航速24至25节，且都只配备了远不足需求的救生艇。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它们都被称为"永不沉没”。

罗伯逊给他的船取名叫什么？泰坦号。

这难道不令人深思吗？让人不禁好奇艺术家们此刻正预见着什么。

艺术家绘制的泰坦尼克号甲板场景图片来源：Look and Learn/Bridgeman Images刊载于2023年6月24日印刷版，原标题《为何泰坦尼克号始终令我们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