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布朗：死亡与女仆》评论：现实主义与抽象主义的对话 - 《华尔街日报》

展览现场摄影：保罗·拉赫纳尔/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纽约

画家塞西莉·布朗自称是现实主义画家。在她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全面展览（即一场深入展示但非完整回顾展）“塞西莉·布朗：死亡与女仆”（展期至12月3日）中，这位1969年出生的艺术家将现实主义的定义拓展到几乎难以辨认的程度。诚然，她的画作确实包含类似罗夏墨迹测验中的人形、骷髅和餐桌食物堆叠的隐喻——展览也明确展出了具象素描和速写本摘录。但整体效果，却是艺术家刻意展示其驾驭画布的非凡技艺。

本次展览由大都会现代与当代艺术策展人伊恩·阿尔蒂维尔策划，是布朗自1994年从英国移居纽约后首次在纽约举办的大型个展。共展出47件作品，包括21幅布面油画，其余为独幅版画、素描及速写本页。

《野餐》（2006）摄影：塞西莉·布朗/大都会艺术博物馆21岁在伦敦斯莱德美术学院求学时，布朗得知被她一直视为家族密友的艺术评论家、弗朗西斯·培根传记作者大卫·西尔维斯特竟是其生父（布朗母亲是苏格兰小说家谢娜·麦凯）。西尔维斯特带她参观画廊，给予最初的艺术启蒙。1994年从斯莱德毕业一年后，布朗在纽约从事各种底层工作，一度考虑放弃绘画。但转机很快到来：1998年前她已在苏豪区举办两次个展，此后事业一路攀升，相继在波士顿美术馆、马德里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华盛顿赫希洪博物馆举办个展。

‘容颜姣好，命运多舛’（2008）摄影：塞西莉·布朗/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尽管她在画册访谈中表示"我几乎不做计划，几乎没有"，但艺术史学者和评论家都注意到，她的作品广泛借鉴了从弗拉戈纳尔到博斯、从勃鲁盖尔到埃尔·格列柯等大师风格（画册甚至收录了彼得·保罗·鲁本斯、爱德华·马奈、罗莎·博纳尔和柴姆·苏丁画作的复制品）。无论灵感来源为何，布朗女士许多画作堪称笔触的暴风雪——鉴于大量红色的运用，更像是血色暴风雪——以至于阿尔特维尔先生评价道，这位画家"创作需要耗费相当时间"，仿佛这是项了不起的成就。

2020年作品《龙虾、牡蛎、樱桃与珍珠》（高59英寸，宽67英寸）便是典型例证。这幅半抽象静物画（更偏向抽象）中，一只黑猫从桌底窥探的轮廓若隐若现。颜料运用充满力度，甚至近乎狂热，红色中透出橙调，无论有意无意都令人联想到火焰与鲜血。相比之下，左上角采用近乎克制的印象派手法，点缀着绿色与中性色。随着静物桌面向右延伸，混入的白色形成脂肪般的肉质质感。这幅作品——以及展览中诸多类似画作——印证了布朗女士作为艺术家永不枯竭的创造力。

展览另一主线是布朗对虚空派绘画的兴趣及其图像"演绎"。她主要的图像灵感源自查尔斯·艾伦·吉尔伯特1902年为《生活》杂志创作的插画：一位梳吉布森女孩发型的女性凝视大圆镜，稍远观之或眯眼细看，图像便聚合成骷髅形态。吉尔伯特这幅死亡警示作品成为她多幅素描和2005年大型无题油画的基础。尽管布朗在这一主题上有所创新（例如2006年小幅水彩《雪橇上的两个孩子》勉强聚合成骷髅），但她更多着眼于双重图像本身的机制探索，而非对死亡的沉思。

《今日玫瑰》（2005）摄影：塞西莉·布朗/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朗女士曾向采访者表示，她希望自己的画作能促使观众放慢观赏节奏，细细品味作品的每一处细节。问题正源于此——尽管她的笔触充满亢奋感，但这更像是教学示范而非绘画激情的产物。她作品中形象时隐时现的特质，与其说是真正的视觉诱惑，不如说是对两全其美的简单追求。此外，布朗女士在标题中对其他艺术家的大量引用虽可能出于真诚，但对观众并无太大助益。

并非说布朗女士是位平庸的画家；她的抱负、天赋与才华显然远超一般水平，工作 ethic 也堪称孜孜不倦。但归根结底，具象与抽象的混合反而削弱了两者的表现力。那些静物画与格式塔头骨既缺乏说服力也难动人，而抽象元素又被它们所束缚。若能果断选择偏向某一方，或许能成就一场更具震撼力的展览。

普拉根斯先生是康涅狄格州的艺术家兼作家。

本文发表于2023年6月21日印刷版，原标题为《现实主义与抽象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