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作品:洛丽·摩尔的《如果这不是我的家,我就无家可归了》——《华尔街日报》
Sam Sacks
在小说《若此处非我归处,我便无家可归》中,洛丽·摩尔向读者发起挑战:请解读这个故事。这部充满焦虑、拼贴风格的作品部分章节由内战时期南方寄宿公寓女管家的书信构成,主要讲述她与一名威胁性男房客的纠葛。当叙事跳转到2016年,故事跟随教师芬恩来到纽约照顾临终关怀中的绝症弟弟,却因精神不稳定的前女友莉莉自杀的消息中断看护。当他匆忙赶到墓地时,竟发现莉莉死而复生,满身泥土却欣喜地与他重逢。二人随即展开一场穿越幽冥世界或美国中西部(难以分辨)的即兴公路之旅。正如我所言——请自行解读。
不过对摩尔女士作品的了解能帮助解密。在她前三部长篇和四部短篇集中,始终贯穿着两大主题:1)死亡;2)关于死亡的玩笑。因此她形成了将阴森场景与脱口秀式诙谐叙述相结合的标志性荒诞风格(其最著名的短篇《那样的人才是这里的人》就以被称为"尿肿瘤科"的小儿肿瘤病房为背景)。在这部新作中,死亡成为串联迥异章节的粘合剂——19世纪场景同样萦绕着死亡气息——但更永恒的是讽刺俏皮话的防御机制。“笑话,“莉莉从死后世界的视角说道,“是悲苦生命汪洋中的救生圈。”
我们得到的尽是些玩笑话,尤其是在与芬恩为伴时,他疯狂地吐槽曼哈顿的交通、他兄弟在临终关怀院的挖苦,或是偶遇莉莉那具会活动的尸体时的惊讶。“你还用脸书吗?“他问她。当莉莉对公路旅行中的音乐表示好奇时,他抱怨道:“先是死了,现在又想要卫星广播?“而莉莉也不甘示弱——或者说同样糟糕——她滔滔不绝地抛出关于自己腐烂状态的笑话,似乎永无止境:“恐怕我有点放纵自己了。““很抱歉我这么容易腐烂。““一切都还有待观察。明白吗?”
“人们最终总是有趣的,“摩尔女士曾告诉一位采访者。“假装没注意到是不诚实的。“但这部小说的问题在于,每个人(或试图)一直都很搞笑,无休止地以同样困惑讽刺的方式。那些孤立来看显得聪明而尖锐的俏皮话,最终感觉像是一个没有关闭开关的工厂设置,很难不让人觉得摩尔女士通过更加依赖熟悉的风格习惯,中和了这本书许多吸引人的奇异之处。“死者更喜欢与生者为伴。更好的轻松玩笑,“莉莉说,但人们注意到,过了一小会儿,就连她也准备回到坟墓的寂静中。
巴西作家埃德加·特列斯·里贝罗的《冒名顶替者》中两篇中篇小说的奇异之处,源于视角的不确定性。在由金·M·黑斯廷斯翻译的同名篇中,不可靠性有一个生物学基础:在一次伴随中风的"轻微神经事件"后,一位未透露姓名的老年叙述者发现自己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当他和妻子在意大利度假康复时,他在这个平行时间线中进进出出,这条时间线追溯叙述者的曾叔父在维苏威火山坠亡的离奇命运。里贝罗先生巧妙而含蓄的叙事捕捉到了那种诡异的滑落感,在相互竞争的现实中穿梭,同时富有成效地思考叙述者所说的"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哲学问题……知道我在哪里”。
由玛格丽特·A·内维斯翻译的中篇小说《亚马逊蓝蝶》将叙事视角分散在一个问题家庭的四名成员之间。工作狂发明家丹尼尔对妻子因长期被冷落而与他父亲展开绝望婚外情的事实视而不见。丹尼尔的母亲在中风后处于紧张性精神症状态,却被迫目睹并理解眼前上演的肮脏背叛。随着婚外情发展,里贝罗先生根据角色对同一事件相互矛盾的解读展开四个不同故事,每个故事都以截然不同的道德寓意作结。作品再次以引人入胜的氛围描写,最终证明里贝罗是把握主观性微妙差异的大师。
李美来的处女作《百岁骗子的八世人生》将众多角色浓缩于一位千变万化的主角身上。这部小说以韩国养老院一位老妇人的故事展开,她的过往照亮了韩国动荡的现代史——从日本殖民时期到美国主导的战争,再到北方的共产主义独裁统治。这位不屈的叙述者被迫以不同伪装形态存活于每个时代。日据时期,她被送往所谓"慰安所"成为军队性奴(后来与美军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战后她在朝鲜伪装身份,渴望过上正常婚姻生活。但当秘密暴露后,当局迫使她将变身才能用于38线以南的间谍活动。
李女士以非时间顺序生动地讲述了这位千变万化的叙述者传记中的每一个片段,强调了激发每次蜕变的叛逆态度。“欺骗是诱人的,“李女士写道,尽管它重述的历史充满黑暗,但这主要是一部冒险小说,由同样的正义愤怒所驱动,这种愤怒将普通人变成了蒙面超级英雄。
2023年6月17日印刷版以《死而复生,准备大笑》为题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