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跑道险情频发 夏季航空出行蒙上阴影

美国主要航空公司已连续14年未发生致命空难，航空安全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然而，今年三月一场由航空业高层与监管机构参与的特别会议，却传递出截然不同的信号。

这场由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召集、在华盛顿特区郊外举行的会议，重点讨论了今年美国机场接连发生的严重事故。最令人震惊的是：二月初一个大雾天，一架联邦快递货机几乎与从得克萨斯州奥斯汀机场起飞的西南航空客机相撞，机上131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命悬一线**。**而一月份纽约机场一名飞行员误入跑道，也险些酿成撞机惨剧。

与会官员对险情频发的原因各抒己见，多数认为疫情后航空业快速复苏带来巨大负荷是关键因素。部分人指出新晋飞行员经验不足，或空管人员注意力分散问题。另有讨论认为，高强度工作导致全行业员工普遍疲惫。也有现任及前任政府官员认为，这纯粹是安全意识松懈所致。

二月，旅客在奥斯汀主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图片来源：Sergio Flores/华尔街日报据《华尔街日报》获得的录音，美国航空飞行员工会主席埃德·西克尔在3月15日会议的闭门讨论中表示：“整个系统的每个环节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工会发言人称，已向成员反复强调必须始终保持高度安全警觉。

无人能确切指出这些惊险事件背后的原因，随着乘客开始为繁忙的旅行季涌入机舱，航空业官员们如坐针毡。

“这将成为夏季期间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行业组织全美航空承运人协会主席乔治·诺瓦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自2009年纽约上州发生导致50人死亡的坠机事故以来，更先进的技术以及行业与政府官员多年的协作已大幅减少了致命空难。此后仅发生过两起大型客机致命事故：2018年，西南航空一架航班的风扇叶片破裂击穿机身，导致靠窗乘客遇难；次年，彭纳航空一架航班在阿拉斯加降落时冲出跑道，乘客被螺旋桨叶片击中身亡。

但根据联邦航空管理局公开数据库，如果今年初美国机场频发的民航客机险相撞事件持续下去，其数量将超过二十多年来任何一年的年度总数。

在肯尼迪国际机场，1月份一架飞机误入跑道险些与另一架喷气机相撞。联邦航空管理局将此事件归因为飞行员违反联邦法规。今年圣巴巴拉、巴尔的摩和波士顿也发生过严重险情。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正在调查六起机场险撞事件，最终结论可能需数月后才能公布。主席珍妮弗·霍门迪周二以调查为由拒绝推测事件原因，但指出肯尼迪事件中两组机组人员都经验丰富。她表示委员会可能会针对培训、技术和态势感知等方面的不足提出改进措施。

奥斯汀事件将焦点转向了每天管理全国数千架航班、有时仅间隔几分钟就要调度多架载客航班的空中交通管制员。政府官员表示，飞行员的行为也受到审查。航空安全官员尚未公开飞行员或管制员的身份。

根据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NTSB）关于该事件的初步报告，当天早上机场被雾气笼罩，但设施运行平稳，开始时的航班流量很少。

近年来，在监管机构和行业共同努力解决跑道严重事故后，包括在某些机场增加传感器和警示灯等措施，此类事件的发生率有所下降。

纽约市约翰·F·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停机坪，1月份一名飞行员转错弯差点导致严重事故。图片来源：Dave Cole/华尔街日报奥斯汀机场没有配备可以帮助管制员了解潜在冲突的技术——这种系统曾在肯尼迪机场提醒管制员避免了一起险些发生的碰撞。

许多行业官员担心，飞行员和飞行管制员经验不足会加剧问题。从2020年初开始，由于潜在乘客在新冠疫苗出现前待在家中，航空公司停飞了大部分机队并大幅削减航班计划。航空公司敦促员工接受买断或提前退休，大批经验丰富的飞行员照做了。

旅游业复苏速度远超预期，航空公司难以迅速补充人员。这意味着飞行员正以比过去更快的速度跨越职业里程碑——从小型支线航空公司晋升、从小型飞机转飞大型飞机、从副驾驶升级为机长。

“我最担心的是，我们是否百分百确保没有压缩培训流程，“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主席霍门迪周二告诉记者，“我听到现场人员反映，无论是驾驶舱、空管中心还是地勤人员，他们都感觉培训被加速推进，晋升间隔比前辈们更短。这令我深感忧虑。”

现任和前任联邦航空管理局官员透露，该机构在2021年夏季就已发现预警信号。

根据联邦航空管理局当时发布的备忘录，随着旅游业开始复苏，该局在当年8月敦促航空公司采取多项措施，包括监测员工近期飞行经验不足的情况，检查一线人员可能因疲劳导致的失误。

联邦航空管理局在招募新空管员、开展培训以及继续培训未完全持证的在职人员方面也面临困难。2020年，由于疫情原因，该局暂时关闭了主要培训学院并暂停了在职培训。

截至去年9月，该机构完全合格的空管员数量已降至10,268人，创下过去十年间的最低纪录。虽然后来数字有所回升，但截至去年9月，联邦航空管理局航空交通设施中完全合格的人员仍少于十年前，待培训的新员工储备也更少。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表示，截至2022年9月，在某类设施工作的员工中，20%的管制员仍处于培训的最初阶段。在最近的预算文件中，美国交通部要求增加资金，以帮助FAA赶上进度。

在3月15日FAA安全会议的闭门会议上，达美航空(Delta Air Lines)企业安全与安保高级副总裁David Garrison承认，培训方面的挑战是航空业难以恢复正常的原因之一。他说：“现实情况是，即使我们招满了人，系统的熟练程度和能力也不如过去。”

美国航空公司(American Airlines)飞行员工会主席Sicher在会上表示，飞行员工作时间延长，但由于疲劳而拒绝延长工作时间。他说：“与此同时，我们让新人坐在驾驶舱里，他们本应是系统中的弹性力量，是机长的后备力量，“他指的是副驾驶。“他们是新人，他们还在学习。”

达美航空首席执行官Ed Bastian在4月份的分析师电话会议上表示，没有证据表明经验不足与最近的险情有关，并表示该航空公司已经增加了程序、培训，并更加关注运营，以应对更年轻的员工队伍。

达美航空首席执行官Ed Bastian告诉分析师，他认为经验不足与险情之间没有联系。照片：Jeenah Moon/彭博新闻航空安全官员正在重新审视现有的风险追踪方法，以发现可能遗漏的隐患。航空公司与监管机构共享非公开的安全问题数据，旨在将潜在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我们必须诚实地自问是否已竭尽所能，“美联航安全主管萨莎·约翰逊在3月15日的会议上表示，“我们采取了回归基础的高度聚焦策略，考虑到我们经历的种种，这种策略是必要的。”

美联航发言人表示，约翰逊所指是基于近年来行业动荡采取的措施。该航司在监测新兴风险时，始终注重全员安全培训与宣导，无论经验层级，要求员工严格执行标准操作流程。

根据一份备忘录，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空管部门负责人表示，将确保流量高峰时段塔台主管全程专注机场运行。该机构还强制开展空管知识基础培训。

FAA于四月末成立由前政府官员组成的专家小组，研究改进安全监管体系，最终报告将于十月提交。航空公司与飞行员工会持续呼吁强化现有安全规程。

本周FAA表示，美国机场严重事故率已趋平稳并呈现下降趋势。

2月份奥斯汀-伯格斯特国际机场的一架西南航空飞机。图片来源：Sergio Flores/华尔街日报“我想谨慎地表示——我们正在看到初步迹象表明，严重的跑道侵入事件发生率正接近正常水平，”交通部长皮特·布蒂吉格周二表示。

联系安德鲁·坦格尔，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迈卡·梅登伯格，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艾莉森·西德，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5月26日印刷版，标题为《夏季航空旅行阴影下的惊险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