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评论：“纸一代：1960年代的时尚风潮”——一场昙花一现的穿戴风

《纸的一代：1960年代时尚风潮》展览现场图片来源：詹娜·巴斯康纽约

1967年3月31日，《女装日报》宣称：“见证一次性用品成为不可或缺之物！“这份时尚行业报刊在登月竞赛、致幻药物盛行和种族平等游行的六十年代，大力宣扬一种新兴面料——纸。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婴儿潮一代，未来意味着自由，这种希望常通过时尚表达。还有什么比纸制服装更体现平等与无忧？

这段来自《女装日报》的醒目引文印在艺术与设计博物馆四楼《纸的一代：1960年代时尚风潮》展览入口处。对如今的婴儿潮世代而言，这些文字听起来不像是未来主义外衣，反倒像即将问世的一次性内衣。但在六十年代，美国主妇们至少拥有一条时髦的纸质连衣裙。她们和女儿们（在家政课学过缝纫）早已习惯购买纸信封装的薄纱裙样版，而纸信封里的纸裙子正是对传统的巧妙颠覆。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詹娜·巴斯康《纸的一代》首展于菲尼克斯艺术博物馆后巡展至MAD。展览由菲尼克斯艺术博物馆时装策展人海伦·琼策划，展品主要来自收藏家凯利·埃尔曼的捐赠。琼女士为MAD调整了部分无法运输的展品。63件服装及配饰、文献集中陈列于一个展厅，完整呈现这场昙花一现的时尚现象。展览导言揭示：1966年斯科特造纸公司推出邮购纸裙，并在美国少女选美大赛电视转播中推广，由此点燃纸裙风潮。这场热潮持续四年，于1970年熄灭。

它们并非真正的纸制品。斯科特公司采用的是Dura-Weve材料，一种夹在纤维素纤维间的粘胶纤维，与制造一次性厨房和家居用品所用的材质相同。阿什维尔的Mars品牌则使用含93%纤维素和7%尼龙的Kaycel面料制作其连衣裙系列。似乎无人注意到其中隐含的"复制娇妻"意象：整个国家女性如同从家居用品上剪下的纸娃娃（实际上，你还能获得12个与裙子配套的餐垫和餐巾）。这一切都关乎趣味。斯科特公司提醒买家这些裙子不能水洗且穿着次数有限，“但既然是纸做的，你可以与众不同…可以大胆尝试…可以成为话题中心”。用剪刀稍加改造，你就能将连衣裙变成迷你裙或上衣，或是像Courrèges风格那样剪出时髦的镂空。

其结构极其简单。展览呈现了夏季A字裙的各种变体——这似乎是对1960年Lilly Pulitzer畅销款Lilly裙的致敬。这些无袖无领的连衣裙时而采用滚边设计，时而搭配半腰带营造娃娃裙效果。其太空舱般的廓形，实则封装了那个年代流行的图案与色彩：明亮原色的班丹纳佩斯利纹、雪酪色调的嬉皮花朵、高更画作般的浊绿色与蓝色、野餐格纹与波点。

展览最大的惊喜或许是纸裙所展现的戏谑与双关智慧。哈里·戈登1968年创作的"海报裙"三部曲采用丝网印刷技术，在Fibron（粘胶-尼龙混纺）面料上呈现黑白图案，堪称精妙的视觉宣言。其中一条满印鲍勃·迪伦头像（因本人改变主意未投产）；另一条印着艾伦·金斯堡的诗《纽约上城》；第三条则饰有令人联想到希区柯克《惊魂记》的凝视之眼。这些裙子不穿着时，本意是作为艺术品悬挂于墙面。

‘波普艺术汤罐裙’（1966年）摄影：珍娜·巴斯康1966年的"波普艺术汤罐裙"印满金宝汤罐头图案——这是安迪·沃霍尔的梦幻元素；而1966-68年的"柯蒂斯时尚黄油手指糖包装裙"则以明黄色为底衬着巨大的蓝色品牌名，让穿着者透着一丝挑逗。最别致的当属1968年采用杜邦纺粘聚酯材料Reemay制成的"黄页AT&T裙”，其印刷工艺形成的垂坠后兜帽设计堪称经典。六十年代确实盛行明黄色调。

展览中最炫目时尚的是一件1967年的大荷叶领衬衫裙，颇有诺曼·诺雷尔之风，由艾丽莎·达格斯为环球航空公司头等舱空乘设计——或许是对1965年布兰尼夫航空启用璞琪制服的回应。这种金属化Kyron面料混纺人造丝，闪耀着金箔般的光泽。

艾丽莎·达格斯设计的环球航空裙（1967年）摄影：珍娜·巴斯康高级时装界曾关注过纸质风潮，1968年2月1日《Vogue》杂志报道了Reemay纸艺舞会，曼哈顿名媛们身着纸质礼服亮相。但这只是昙花一现。这些纤维素与合成纤维混纺面料在高端设计和精细工艺层面始终无法实现成本效益，既不环保又极易损毁。试想1969年8月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暴雨泥泞中，纸质服装的乌托邦幻想将如何破灭。

雅各布斯女士是每周通讯《航空邮件》的艺术情报报告编辑。

刊登于2023年5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一种磨损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