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埃兹拉·杰克·济慈》评论：不止是下雪天 - 《华尔街日报》

埃兹拉·杰克·济慈1962年绘本《下雪天》中"彼得"的插画。图片来源：上图：埃兹拉·杰克·济慈基金会埃兹拉·杰克·济慈晚年动笔的自传最终未能完成。这位本名雅各布·埃兹拉·卡茨的儿童绘本创作者，在职业生涯后期回溯记忆中的早年艰辛岁月，记录下诸多闪耀的生活细节。

1916年出生于布鲁克林的济慈，父母是来自波兰的移民夫妇，家境贫寒的社区里挤满了移民，男孩对街区的忠诚意味着要痛揍其他街区来的入侵少年（然后反被揍）。作为家中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体弱多病且郁郁寡欢，动辄哭泣的性子令父母忧心忡忡。医生认为他可能患有贫血，但贫血无法解释这哭泣。

一位嗜酒的叔叔提议，或许这个爱哭的男孩被"附身"了——某个为未忏悔的罪孽而哭泣的游魂。若有人拿死鸡在孩子头顶挥舞，也许能驱走恶灵。正如弗吉尼亚·麦吉·巴特勒在艺术家兼作家的传记《成为埃兹拉·杰克·济慈》中所写，埃兹拉"想象着罗莎阿姨在肉店拔鸡毛的场景，成堆的羽毛在自己头顶盘旋"。这种疗法并不吸引人：“他拒绝接受死鸡驱魔”。最终男孩的父亲求助拉比，希望祈祷能改善这个虚弱爱哭的孩子。然而"悲伤再次降临……随之又是新一轮哭泣"。书中写道，济慈的母亲做了"她唯一知道的事"——为儿子准备了橙子果冻，还配上了打发奶油。

《成为埃兹拉·杰克·济慈》是这位20世纪儿童文学重要人物面向成年读者的首部完整传记。作者巴特勒女士是南密西西比大学的作家兼早教专家，她表示自己像"拼图"般通过济慈未出版回忆录片段、档案信件与纪念品，以及亲友回忆拼凑出他的人生轨迹。济慈童年时的孱弱啼哭确实预示坎坷，但即便年幼时，他就展现出对艺术创作的热爱，这种热爱最终为他构筑了不凡人生。

埃兹拉·杰克·济慈参加儿童游行，约1980年。图片来源：南密西西比大学德格鲁蒙德儿童文学馆藏作为作家和插画家，济慈出版了22部个人作品并为数十部著作绘制插图，但他最广为人知的是1962年图画书《下雪天》。这部温暖细腻的作品已成为美国家庭童书架的经典，如今多以纸板书形式与幼儿读者见面。故事讲述小男孩在雪后独自户外玩耍：用树枝敲打积雪的枝条，在雪地上印出天使形状，而后沮丧地发现雪球在温暖的室内无法保存。

基茨为《下雪天》创作的拼贴画以其简洁而富有表现力，他对童年体验的细腻描绘中蕴含着真正的魔力。但真正引起轰动——甚至可以说是持久轰动的——是画中展现了一个深棕色皮肤的孩童。小彼得并非在雪白世界中扮演黑人儿童的特殊角色；他只是一个恰好是黑人的普通孩子。该书荣获1963年凯迪克金奖，诗人兰斯顿·休斯盛赞道：“真希望我有孙辈可以赠送这本书。真的，太想了！”

这种狂热并非全无异议。有人批评《下雪天》在刻画黑人儿童时不够积极，因为基茨通篇未使用"黑人"一词。另一个争议点是彼得母亲被描绘为丰腴女性。当时及此后多年，基茨都勇敢捍卫自己的创作：“母亲’高大’有什么问题？“他反问道，并补充：“在面向三至六岁儿童的绘本里…必须生硬地贴上种族标签吗？要不要干脆戴上袖标？”

《下雪天》成就了埃兹拉·杰克·基茨。时年46岁、主要靠自学的他此前尚未找到明确的职业方向，曾因健康问题求医，为心理困扰咨询治疗师，也未曾与女性建立长久关系。如今基茨不仅找到了人生目标，更重要的是获得了机遇——出版界正开始接纳这种源自20世纪初布鲁克林多元文化精神的艺术视野。

整个20世纪60年代直至70年代，基茨创作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这些故事几乎偶然地延续了《下雪天》中那个孩子的成长轨迹。巴特勒女士指出，在这段多产的岁月里，基茨并不总是提交他与编辑商定的手稿。她解释道，基茨更像是从彼得和他的朋友们那里获得了某种创作灵感。在他的工作室里，“他能听到角色们在对话，但他们的故事与他正在创作的内容并不相同”。

基茨不仅能够与虚构角色心灵相通；作为一位成功的作家，他在周游世界时也能与真实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孩子们给他寄去自己的故事和画作，打扮成他书中的角色参加游行，并告诉他他的书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基茨终身未婚，与许多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如J.M.巴里、玛格丽特·怀斯·布朗、凯特·迪卡米洛）一样，他没有自己的子女。但他对童年的感受保持着鲜活的记忆，并懂得如何将这种情感注入作品中。“亲爱的基茨先生，“一个孩子在信中写道：“我们喜欢你，因为你有一颗童心。”

《成为埃兹拉·杰克·基茨》的早期部分迄今为止最为生动的，因为它们汲取了主人公自己的记忆。这些段落表明，当基茨在1983年67岁去世前未能完成自传时，世界错过了一些美好的东西。而这份失落，在这本生动而真诚的传记中，令人欣慰地得到了弥补。

《华尔街日报》撰稿人戈登夫人是《魔法时刻：分心时代朗读的神奇力量》一书的作者。

刊登于2023年5月13日的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