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思·哈林的艺术：闪耀的紧迫感 - 《华尔街日报》

“基思·哈林：艺术属于每个人”展览将于5月27日在洛杉矶布罗德博物馆开幕，展现了这位1980年代艺术巨星仿佛末日将至般的创作激情。1990年，31岁的哈林因艾滋病并发症去世时，已创作了数千件作品——从受漫画和涂鸦启发的 vibrant 壁画，到影射人性残酷的惊悚图景。

早期创作中，哈林用锐利的轮廓线和明快纯色提炼人物本质。从人物身上延伸出的三条辐射线表现动态，更多线条则传递狂喜或绝望等情绪。观众喜爱他机智精炼概括复杂情感或政治思想的方式，其视觉语汇迅速获得广泛认知。

这些作品极具商业价值。1986年哈林在纽约苏豪区开设的"流行商店"销售印有其设计的T恤、徽章、海报等商品，收益用于慈善和艾滋病相关事业。他的公共艺术同样闻名——展览中有张照片记录艺术家站在纽约卡迈恩街泳池旁170英尺壁画前的满意神情：飞鱼载人、巨鱼吞人、双尾人鱼、手臂化蛇的蓝黄形象让整面墙生机勃勃，尽管偶现暴力元素，却透着与马蒂斯优雅剪纸相呼应的轻盈欢快。

策展人莎拉·洛耶指出，1980年代中期哈林的作品开始脱离个人语汇，更聚焦世界性问题。在1985年 apartheid 时期的《自由南非》海报中，被绳索套住的黑人形象试图踩踏另一端矮小的白人持绳者；在某个未命名变体里，白人手中的绳端化作蛇头反噬自身。

基思·哈林，《摩西与燃烧的荆棘》（1985年）。图片来源：基思·哈林基金会，阿肯色州本顿维尔水晶桥美国艺术博物馆，纪念唐·巴西加卢皮在1984年的一幅画作中，一个长满牙齿、形似猪的怪物——眼睛像毕加索风格般挤在头部一侧——正呕吐出一股绿色物质流，其中充斥着电视机、电脑、录音机、时钟、计算器等世俗商品。柔软的白色人形从物质流中浮现，吮吸着猪的乳汁；可以预见他们长大后也将生产更多商品。而在1989年的作品中，一根长矛刺穿了滴血的地球，另一根则在一个拟人形象的脚上撕开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涌出，伴随着一串挥舞手臂、显得无助的绿色小人。

尽管哈林极少解释或命名自己的画作，但这幅图像可被视为对耶稣受难伤痕的隐喻。这位艺术家的精神世界充满矛盾：他既是派对常客，作品中也不乏直白的性元素，却对宗教意象保持严肃态度。其《圣塞巴斯蒂安》（1984年）用飞机取代了传统宗教画中刺穿圣徒的箭矢。

布罗德博物馆同期展出的《摩西与燃烧的荆棘》（1985年）描绘了上帝向先知显圣的时刻。洛伊尔女士指出，这幅画似乎存在两个层次：黄黑相间的绳结图案部分遮蔽了红黄两色的摩西与荆棘形象，二者仿佛都浸染在相同的神圣火焰之中。

哈林1989年为艾滋病激进组织ACT UP设计的海报。图片来源：基思·哈林基金会上世纪80年代对纽约的年轻男同性恋者来说是黑暗时期。当时纽约市每年因艾滋病死亡的人数以千计且持续攀升，而有效治疗手段寥寥。“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五个月还是五年，但我知道时日无多，“哈林在1987年初说道，“正因如此，我当下的艺术活动与创作才如此重要。”

到1989年时他已病重。那年除了举办四场个展和创作大量壁画外，哈林还完成了布罗德展览中的最后一件作品。与多数作品不同，他为这幅画命名《未完成之作》。画面起始仍是他标志性的繁复迷宫风格，但在覆盖约四分之一白色画布后，创作戛然而止。唯见几道蓝色颜料如泪痕般从空白处蜿蜒至画布底端。

本文节选自2023年5月13日刊发文章《闪耀着紧迫感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