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特《Multitudes》乐评：一张私密而精致的专辑 - 《华尔街日报》

菲斯特摄影：莎拉·梅尔文与科尔比·理查森加拿大创作歌手莱斯利·菲斯特（她仅以姓氏进行演出）凭借耐心、坚持和创作自由，打造了非凡的职业生涯。尽管她曾取得主流成功，但似乎从未刻意追求，因此她的唱片既永恒又充满个人特色。自2004年发行第二张专辑《Let It Die》以来，这张融合了原创与翻唱作品、风格涵盖独立摇滚、法国流行、波萨诺瓦和迪斯科的专辑，她每隔几年就会推出一张新专辑，且每张都至少非常出色。

2007年，取自《The Reminder》的欢快合唱单曲《1234》被用于iPod广告，成为十大热门单曲——那是下载时代，该专辑成为当年iTunes上最畅销的发行。但她并未因这一突破而推出类似风格的单曲，而是继续走自己的独特道路。菲斯特接下来的两张专辑《Metals》（2011年）和《Pleasure》（2017年）融入了丰富的管弦乐编曲和复杂的歌曲结构，并略微弱化了她那能在轻柔低语与撕裂呐喊间自如转换的嗓音。六年后，她带着一张出色的新专辑《Multitudes》（Interscope/Polydor）回归，这张专辑与之前两张厚重的制作风格截然不同，展现了她更为亲密的一面。

这张新专辑源于个人生活的动荡。菲斯特在2019年收养了一个孩子，并与父亲和孩子一起住在安大略省的一所乡村住宅中。两年后，她的父亲去世，这些事件以及新冠疫情的全球动荡塑造了这些歌曲。她在2021年和2022年的一系列实验性演出中进一步发展了新作品，其中一些是小规模的聚会，观众坐在舞台上的她旁边。这种亲密感定义了《Multitudes》：她常常听起来像是在离听众几英寸的地方唱歌，你甚至可以听到她弹吉他时的嗡嗡声和吱吱声。

歌词大多借用自然界的韵律来沉思人类的生死，强化了这种共享空间感。开篇曲《In Lightning》中，她惊叹于天空中闪电的力量，并意识到那股生命力也在自己体内奔涌：“若我恐惧，只因/这力量已注入我身。“专辑以爆发性的音符开场，层层叠叠的人声与铿锵鼓点令人想起菲奥娜·苹果的专辑《Fetch the Bolt Cutters》，但整张唱片更多时候是将音量作为漫长静默后的标点符号。

第二支曲目《Forever Before》与《Multitudes》中许多作品一样，仅以菲斯特的人声和吉他构筑。她思索着我们终将独自面对生命的真相——“又一个独处的白昼/又一片投石的湖泊”，而"恐惧…无畏…哦恐惧…无畏"构成了整段副歌。她温暖如絮语般的嗓音让音乐保持亲和力，但歌曲结构却别具一格，以独特逻辑徐徐展开。她的原声吉他演奏在指弹与扫弦间无缝切换，创作时更运用特殊调弦法挣脱熟悉和弦的束缚，宛如初次学琴。

这张专辑本质是不插电作品，但精妙的制作细节锦上添花。《Hiding Out in the Open》是首优美 ballad，讲述我们逃避自我真相的种种方式，包括用表演构筑人生。“但他人眼中的倒影/总能击中你要害/有千百种藏身之法”，她唱道。这首轻柔的民谣充满细腻笔触——远处合成器的嗡鸣、菲斯特如乐器般多层叠加的人声——为特定乐句晕染情绪色彩。

有时，费斯特女士那浸染民谣又糅合爵士的缠绕吉他旋律，会让人想起琼尼·米切尔1970年代末期的前卫作品——当时这位前辈歌手暂别流行乐坛，去探索新的表达方式。《我褪下所有戒指》的歌词充满寓言色彩：费斯特将首饰从身上取下埋入土中，又挖出这些饰物，注意到它们原始的构成与形状中生命轮回的象征意义。她在歌曲探索之旅的每个阶段都运用独特的声乐 phrasing 方式，配器密度也逐步累积（木鱼打击乐、电钢琴），仿佛在具象化那顿悟时刻。

专辑后续几首作品更为传统。《借来烦恼》是华丽的室内流行乐制作，小提琴与萨克斯风将简单副歌推向高潮；《殉道者舞步》则更具传统民谣气质，长笛与竖笛勾勒出旋律轮廓。但这些直白的曲目在这张既富挑战性又令人满足的专辑中属于例外。当终曲《致悲伤友人之歌》响起时，费斯特似乎已寻得平静与接纳。这首歌如一声绝美的叹息，鼓励我们继续前行，为《众生相》画上充满希望的休止符。在音乐生涯的深耕阶段，费斯特仍在持续进化，这张专辑堪称其巅峰之作。

理查德森先生是《华尔街日报》摇滚与流行乐评人。在Twitter @MarkRichardson关注他。

出现在2023年4月18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菲斯特亲密而复杂的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