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与奇幻：《陌生客》——内森·巴林格鲁德（《华尔街日报》）

图片来源：Alamy你是否怀念那些乘着马车队驶向星辰的日子？如果像电视剧《萤火虫》主题曲唱的那样，他们“烧焦大地、煮沸海洋”却无法夺走你的天空，你会坦然接受吗？或者，你只是渴望读到更新（或许更欢快）的火星编年史？

那么，准备好马鞍，前往内森·巴林格鲁德《异质》中首个正式建制火星小镇——新加尔维斯顿吧。

故事发生在1931年，尽管当地居民因未知原因与地球失联（他们称之为“静默”），生活仍如常继续：镇上的热力灯下放映着电影，来自矿区小镇的粗犷矿工们狂欢时总会惹是生非。安娜贝尔·克里斯普和父亲经营的餐馆，成为这群身处火星的二十世纪中叶人类维系日常的灯塔。

书中的火星如同从美国集体想象碎片中拼凑出的梦幻图景——大气可供呼吸，尽管夜晚会降至致命低温。在“静默”降临前，飞碟（没错）每年定期往返地球与火星三次，运输货物、安排棒球队巡回比赛，甚至让好莱坞演员享受星际度假。所有科技产物（比如被称为“引擎”的机器人）都由“异质”驱动，这种矿工挖掘出的莹绿矿石会反噬宿主，将他们的眼睛染成绿色，行为也变得…诡异。

但自从地球失联后，火星上的情况变得愈发诡异紧张。在"地球母亲餐厅"周围，社会秩序的崩坏速度最为迅猛。矿工和"友善"镇民们最终洗劫了这家餐厅，抢夺那些不再从地球运来的食物和其他物品。当一名邪教徒盗走存有母亲临终遗言的机械圆筒，父亲又被投入监狱后，年轻的安娜贝尔忍无可忍，决定亲自夺回圆筒，纠正所有不公。

安娜贝尔无所畏惧，能快速决断，又因年少而不懂成人世界的灰色地带——在诸多方面，她都是我们理想中的英雄形象。她的追寻之旅穿越火星，来到阴森恐怖的皮博迪陨石坑，经历了枪战、死者驾驶的飞碟，以及一种极其异质的存在。

巴林格德先生以惊人的从容驾驭着这个奇异世界。可以将其视为1950年代的科幻电影，或是更具女性主义色彩的H·莱德·哈格德式廉价冒险小说（作者慷慨地向其致敬）。这并非说《异境》毫无瑕疵：角色行为略显突兀，黑暗场景时有突兀呈现。后者不足为奇，毕竟巴林格德最负盛名的是《北美湖怪》等恐怖作品（该作亦被改编为剧集）。在这个本该阳光普照的火星上，我们遇见了头骨里长满蘑菇与飞蛾的宇航员尸体，还有幽灵出没的地下花园——这些设定固然精彩，但我更渴望探索更多这个新旧交织的火星。我想遇见那些可能曾居住于此的、约翰·卡特式的古老外星种族，以及逃往火星沙漠躲避欧洲人的部落。这个系列会有续作吗？我定会保持期待。

我承认，当我听说要出一本关于巨鹏及其驯养者的书时，可能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巨鹏是源自中东的神话巨鸟，主要通过《龙与地下城》（第一版！）进入西方流行文化。它们是令人敬畏的凶猛生物，本身并不滑稽——但任何曾经（或认识）稍微有点书呆子气的孩子，肯定都读过《驯龙高手》《火翼飞龙》和《佩恩星球的龙骑士》这类系列书籍。龙与火蜥蜴之后，巨鹏自然是顺理成章的题材。那些能飞翔却会温顺听从人类少年指挥的巨型掠食者，而少年在其他方面却毫无力量？这听起来简直是为网飞量身定制的剧本。

但方达·李的《无羁天际》彻底颠覆了我的预期。没错，这确实是个关于少女驯养巨鹏的成长故事——但令人欣喜的是，它的内涵远不止于此。故事发生在一个似乎受古波斯启发的国度，那里致命的蝎尾狮以人类为食，唯有巨鹏能将其猎杀。少女埃丝特目睹兄长和母亲被蝎尾狮吞噬后，立志成为驯鹏人（ruhker）。故事开篇便是她试图驯服新捕获的幼鹏——这个危险时刻不仅让埃丝特活了下来，也开启了她与华丽羽禽扎赫拉的漫长羁绊。

《无羁天际》是个宁静的故事；除了驯鹏人与蝎尾狮的核心冲突外，几乎没有其他紧张情节。书中用大量篇幅——但丝毫不显乏味——描写皇家鹰苑里驯鹏人的生活，以及驯鹏过程中使用的技艺、工具等细节，这些描写都源自现实中的驯鹰术（作者在书中致谢了两位驯鹰师）。

对世界及翱翔其上的飞鸟的描绘令人沉醉。埃丝特惊叹于她鸟类伙伴的美丽：“它仍披着幼鸟的羽衣：胸脯是浅灰带斑点的；头部、身体和翅膀则是暗红褐色。未来几年间，它将褪去斑驳，胸膛会变成刺目阳光般的纯白，其余部分则会如夕阳洒落沙丘般染上沙漠的赤红。”

虽然故事设定像是青少年读物，《无羁天际》的情节却展现出罕见的成熟笔触。埃丝特与父亲的不和只是伤感，而非戏剧化；她的亦敌亦友纳斯敏终究只是个凡人；达里乌斯与埃丝特在漫长友谊与生活磨难后终成眷属。不同于许多采用第一人称的青少年读物，这里句子悠长，感叹号稀少，文风绚烂。堪称沙漠苍穹下与传奇野兽共度的完美午后逃逸。

刊载于2023年4月15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