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税局被审计时发生了什么 - 《华尔街日报》

这是美国最具影响力却最不受欢迎的机构之一。它每年从数亿美国人那里征收数万亿美元税款，运行着几十年前就已过时的笨重技术系统。然而，这却成为了戴夫·辛克曼的职业执念。

鲜有外人能比这位身负特殊职责的人更了解美国国税局的内部运作——他负责审计审计师们。

辛克曼先生是美国政府问责署信息技术与网络安全团队的主任，他近期发布了一份引人入胜的报告，揭示了让无数人抓狂的国税局内幕。

他早知国税局存在技术问题，但调查结果仍令他震惊。数据显示，该机构核心业务依赖的定制软件中，33%属于"遗留系统"——这意味着它们要么基于古老代码，要么采用陈旧技术，其年代久远程度让国会普通议员都显得年轻。

辛克曼的报告及时提醒我们：支撑社会的隐形系统多么容易被忽视。人们总在银行挤兑时仓皇取款，才意识到金融机构的风险模型；总在航班取消后吃着机场餐厅的圣诞晚餐，才想起航空系统的漏洞；而当退税延迟数月且无人解释时，才会猛然察觉国税局的技术限制。

但像信息技术这样基础的事物对纳税人有着深远影响，而目前它的技术年代更接近阿波罗登月计划，而非苹果产品。

信息技术是让与国税局打交道的体验变得更能忍受——或至少不那么糟糕的关键。

该机构本身认同欣奇曼先生的调查结果和建议，称其分析"基本准确描述了该机构的运营环境"。但经过近年来的断断续续努力后，这一环境似乎即将发生变化。这次是真的。

去年，国会批准国税局在未来十年内使用800亿美元资金。上周，国税局公布了一项战略计划，拟将部分预算用于数字化转型。该计划要求用现代编程语言重写过时技术，并为那些几乎够资格享受医疗保险的数据库退役制定了更精确的时间表。“我们必须采取措施实现该局技术基础设施的现代化，“新任国税局局长丹尼·韦费尔在计划发布时表示。

其他企业领导人和公司高管也可以对其组织说同样的话。在公共和私营部门，项目常常因信息技术缺陷而失败。我们只听说官僚效率低下和政府能力不足，是因为它们被欣奇曼先生这样的监督者所强调。

曾是美国海军中尉的欣奇曼先生自2002年起担任政府审计员，这段经历足以让他明白，当人们得知他的职业时往往会退缩。这正是他工作中最大的讽刺：人们总以为他在国税局工作。

“国税局…不太受欢迎，“他说道，“实在找不到更委婉的说法了。"（你或许能想到些更贴切的形容词）

在再三保证自己与税务稽查无关后，欣奇曼向人们解释他在无党派独立机构政府问责局（GAO）的工作价值——这里的成功标准是找出联邦政府的运作漏洞。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纳税人的每一分钱都物尽其用。“他说。

这份工作让他领悟到：任何看不见的事物都容易被遗忘。因此当欣奇曼开始调查国税局破旧的IT系统时，他主动肩负起照亮那些最初看不见的角落的责任。“我们从未像这次般深入检视。“他表示。

要理解他的发现及其重要性，需先了解调查背景。虽然GAO和财政部税务管理监察长都会定期审计国税局，但欣奇曼此次监督报告的授权范围很明确：判定多少IT设备已过时，并记录该机构现有的系统更新计划。

IT难题通常可归结为信息过载或技术不足，而国税局两者兼有。

该机构无法像银行或信用卡公司那样运作——客服人员能通过免费电话即时调取客户账户。因为国税局根本没有统一端口来获取纳税人所有具体数据。就连"我的退税到哪了"追踪系统都难以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其拼凑而成的分散系统完全无法协同工作。“整个国税局有60套不同的案件管理系统，“前国家纳税人权益维护专员妮娜·奥尔森指出，“这些系统彼此完全割裂。”

在摇摇欲坠的技术基础上进行建设是困难的。欣奇曼先生观察得越深入，那些摇摇欲坠的结构就显得越脆弱。

美国国税局有数百个应用程序已经存在至少25年，还有几十个已经存在超过50年。还有一些软件的版本落后当前版本15个更新。15个！这就像用着最新款iPhone，却运行着初代iPhone的iOS系统。出于网络安全考虑，美国国税局往往倾向于规避风险，但技术落后本身就是一种风险。

即使是美国国税局使用的最重要的应用程序，也要求员工熟练掌握一种学校里不再教授的编程语言。事实上，如今能阅读拉丁文的大学毕业生可能比会写Cobol语言的人还多。当然，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生不会选择在华盛顿工作，因为他们的才能在华尔街和硅谷能赚到大钱。但每年拥有维护该机构核心系统正常运转所需专业技能的人越来越少。这危及了美国国税局履行其核心业务的能力：收税以使政府能够支付账单。

忽视技术的代价不仅仅是更高的财务成本。对纳税人来说，这意味着更多的痛苦。

对于每天筛选纸质表格、用红笔圈出数字、应对这些低效问题的员工来说，痛苦同样不小。该机构承诺改革的时间比其中一些员工的年龄还长。他们仍在等待。

一夜之间的彻底转型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联邦政府中，但即使是微小的改进也会带来有意义的改变。奥尔森女士表示，纳税人投诉最多的是收到“难以理解的来信”，而这正是那种可以通过逐步改革解决的问题。发送一封意思明确的信件，并不需要对整个系统进行全面改革。

但真正重要的是把大事做好，这也是美国国税局最新战略计划的核心。欣奇曼先生读到这份计划时欣喜不已。他还表示，他对深入研究信息技术细节感到兴奋。

接着他告诉我另一件让他与国内几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事。

“我们刚刚开始了最新的审计，“他说，“我期待着与国税局合作。”

联系本·科恩，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4月15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当国税局被审计时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