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在虚拟现实疗法中直面你的恐惧

虚拟现实技术能让人足不出户就欣赏到最爱的乐队演出、与朋友聚会或在海滩放松身心。它还能促使一些人在人群前演讲，或为了健康而重返战区场景，直面恐惧或处理创伤记忆。

多年来，医院和大学诊所通过虚拟现实技术让患者沉浸于模拟场景，帮助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恐惧症患者应对问题。这是一种名为"暴露疗法"的经典治疗技术的虚拟版本——在治疗师引导下，患者通过接触蜘蛛或进入电梯等行为来直面记忆或恐惧，从而消除受威胁感。

目前可用的虚拟现实场景有限，许多患者必须前往专业诊所接受治疗。如今研究人员正致力于使基于VR的沉浸式治疗更具个性化，并进入家庭环境。“这是治疗师手中非常有力的工具，“中佛罗里达大学创伤后应激障碍研究诊所主任黛博拉·贝德尔表示。

中佛罗里达大学研究人员正使用该中心的VR工具沉浸于虚拟治疗环境。图片来源：UCF营销部贝德尔医生的诊所使用一款名为"勇敢心灵"的VR治疗程序，包含14个以伊拉克和阿富汗为背景的场景，用于治疗曾在美国海外战争中服役的退伍军人。治疗师可根据患者反馈调整昼夜时间和街景，并通过风扇向患者输送柴油、橡胶燃烧等人工制造的气味。

“我们必须重新训练你的大脑，让你明白每次闻到柴油味或看到像施暴者模样的人时，危险事件不会再次发生，“临床心理学家贝德尔博士说。

多年来，患者们还提出了贝德尔医生尚未准备的场景需求——从游泳池到佛罗里达州帕克兰市某高中的走廊（2018年该地枪击案造成17人死亡）。“我们被不断推动着完善系统，“她表示。

贝德尔博士与同事从网络获取建筑物、人物、车辆等物体的图像，并自行拍摄照片供程序员在新模拟场景中复现。她和团队计划开发一项为其他临床医生定制VR场景的服务。

虚拟现实治疗心理障碍的研究可追溯至1990年代，当时研究人员发现模拟暴露疗法能帮助恐高症大学生。纽约心理学家在9·11世贸中心袭击事件后，曾用该技术治疗PTSD患者。

由中佛罗里达大学为VR头显设计的酒吧场景渲染图，可调整用于模拟包括脉冲夜店枪击案在内的多种创伤事件。图片来源：中佛罗里达大学营销部（渲染图）研究表明，针对恐惧症、焦虑症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虚拟现实疗法能有效缓解症状，其效果与传统暴露疗法等其他技术相当。支持者指出，虚拟现实技术具有多重优势，包括在更可控的环境中治疗患者，并帮助部分患者实现自我管理。

“批量配备头显设备远比培养心理健康专家容易得多”，退伍军人事务部临床技术创新主任安妮·贝利表示。

贝利博士领导的VA沉浸式团队正启动试点项目，为退伍军人提供为期八周的居家虚拟现实头显治疗课程，以应对慢性疼痛。XRHealth公司和BehaVR公司等企业已面向存在压力、焦虑及疼痛问题的患者，提供诊所与居家双模式的虚拟现实治疗服务。

一位退伍军人在VA医疗中心就诊时使用沉浸式技术。该技术可辅助VA患者进行物理治疗，并改善创伤后应激障碍、社交孤立等多种症状。图片来源：拉胡尔·帕特尔2022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授予BehaVR公司旗下产品gameChange突破性设备认定，该公司表示，该产品能为广场恐惧症患者提供自动化治疗，并指导他们应对乘坐公交车或就医等场景。

企业和研究人员表示，人工智能可帮助更快速、低成本地生成多样化场景和更优质图像。XRHealth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埃兰·奥尔指出，未来临床医生或研究人员可要求调整模拟场景，人工智能将能实时更新，“在治疗环境中这将极具影响力”。

南加州大学医学虚拟现实中心主任阿尔伯特·“斯基普”·里佐表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治疗中临床医生通过电脑修改场景细节的技术已日趋成熟。这位2003年左右开发Bravemind系统的专家称，过去笨重昂贵（约2万美元）的头显设备正变得更轻便经济。

里佐博士透露，他正在为退伍军人事务部设计一套系统，让患者可模拟进入拥挤餐厅或市场等场所进行练习，目标是让头显设备能居家使用。他表示乌克兰研究人员正在升级Bravemind软件，使其适应当地军民的实际情况。

里佐博士强调，当患者面对创伤性场景时，临床医生至少应通过虚拟方式在场监督。“我绝不会让PTSD患者自行下载软件程序使用一个月后再复诊，因为这非常依赖治疗师的全程参与。“他解释道。

58岁的保拉·爱德华兹表示，她在美国陆军担任公共事务官员三十年后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这份工作需要接触悲痛欲绝的家属，有时还需派遣人员执行有去无回的任务。她说自己通过冥想应用来平复情绪。作为奥兰多退伍军人事务部项目测试志愿者，她尝试了虚拟现实技术，并表示如果能在家里使用，她会更倾向于选择VR而非冥想应用。

“我认为这是个能让很多人受益的好选择，“已退休、现居奥兰多的爱德华兹女士说道。

在英国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保罗·贝斯特正在低成本创建更具个性化的虚拟现实场景。他的团队拍摄酒吧等日常场所的照片，并通过虚拟技术还原这些场景。他们还计划调取档案新闻影像，重现爱尔兰历史上发生的暴力事件，用以治疗因此罹患PTSD的患者。

研究人员指出，虚拟现实擅长还原声音和地点，但在动作动画方面稍逊一筹。贝斯特博士等人表示，虽然图像技术正在不断进步，但无需完美复刻就能引发情绪反应。“如果你看到害怕蜘蛛的人遇到类似蜘蛛的物体，他们会跳起来。创伤反应也是类似的原理，“贝斯特博士说，“只需足够接近真实即可。”

另一些研究者则希望突破事件复现的局限。牛津大学临床心理学教授、VR心理健康公司Oxford VR（现与BehaVR合并）创始人丹尼尔·弗里曼举例说，若患者存在眼神接触障碍，临床医生可以开发现实中无法实现的眼部训练场景。

“让我们在那里安装一千只眼睛注视着你，”他说道。

联系布里安娜·阿博特，请发送邮件至 [email protected]

更正与补充说明文中滑动图片显示的是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早期版本的滑动图片错误标注为贝尔法斯特女王学院。（已于4月8日更正）

刊登于2023年4月13日印刷版，标题为《人工智能如何助你直面内心最深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