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美国国税局承诺不再加强对40万美元以下收入者审计的问题

你被审计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月你可能正在考虑为家庭办公室的新窗户申请税务减免，或者读到美国国税局加强执法的计划，这时这个问题可能会浮现在你的脑海中。

审计率听起来很简单：即在报告收入达到一定水平的纳税人中，被审计的比例。实际上，仔细研究这个数字是如何计算的，会发现美国税收征管面临的一些重要挑战。

由于国税局新获得的800亿美元资金，审计率有了新的意义。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曾指示，“任何额外资源——包括新聘用的任何人员或审计师——不得用于提高对收入低于40万美元门槛的小型企业或家庭的审计比例，相对于历史水平。”

新任国税局局长丹尼·韦尔费尔，上个月获得参议院确认，本周重申了这一承诺。他告诉记者，国税局没有计划提高“我们对收入低于40万美元家庭的最新审计率……我们不会接近或超过任何历史平均水平。”

去年发布的政府问责办公室报告显示，在过去十年中，由于国税局资源和人员数量的减少，所有收入水平的审计率都大幅下降。

2019纳税年度，共有2290万份个人纳税申报表申报的收入在10万至20万美元之间，其中3.7万份接受了审计。审计率仅为0.2%，较2010年1500万份申报表中12.8万份（0.8%）的审计量大幅下降。（美国国税局有三年时间启动审计，因此由于政府问责局报告撰写后启动的审计，2019年的数据可能仍会有所上升。）过去十年间平均审计率为0.45%，这意味着国税局在不突破历史平均水平的情况下仍有一定审计空间。

但这仍可能引发疑问：何必多此一举？诚然，40万美元是相当高的门槛——根据国税局数据，调整后总收入超过该水平的纳税申报表不足2%。但当可能存在逃税数百万美元的千万富翁和亿万富翁时，为何要追查这些家庭？

其中一个原因是标准审计率计算存在缺陷。这些数据基于纳税人申报的收入，但逃税者本质上都在少报收入。

“人们可能认为谁是高净值人群非常明确，“耶鲁大学法学教授、前财政部官员娜塔莎·萨林表示，“但逃税的关键就在于高净值人群通过大量财务操作和会计技巧伪装成非高净值人群。”

因此，虽然大多数申报30万美元收入的人是财务状况简单的中上阶层家庭——有工资收入、房贷和子女，但也有一些实际收入远高于该水平的富豪，他们以特别大胆或创新的方式申报较低收入。这些正是国税局最想审计的对象。

简而言之，问题在于申报收入与实际收入存在差异。事实上，对申报收入低于特定门槛的纳税人实行豁免，可能会产生扩大这一差距的激励效应。

一个收入50万美元的无良之徒可能认为隐藏10万美元比只隐藏几千美元更划算——因为这样其申报收入就会落入普通纳税人区间，而国税局已承诺不会对此类人群穷追猛打。

审计率的计算方式揭示了税收征管面临的挑战。图片来源：Eric Le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收入低报不仅会扭曲审计率，还可能影响基于税务数据的不平等衡量指标。在2021年的一篇论文中，包括两名国税局经济学家在内的五位学者通过随机审计研究收入漏报情况。他们估计，收入最低的50%纳税人实际收入中有7%未申报，而前1%富人的未申报比例超过20%，这意味着后者在总收入中的实际占比高于申报数据。)

审计率也未能全面反映国税局执法资源配置的效率。既然审计富人可以收缴更多税款，国税局为何还要审计低收入纳税人？因为从国税局角度看，并非所有审计都需要同等投入。审计申报收入2.5万至20万美元的纳税人平均耗时略超6小时，而审计50万至500万美元申报者则需近34小时。因此，衡量审计效率的最佳指标应是单位工作时间的额外税收，而非审计率。

按照这一标准，美国国税局(IRS)最高效的工作是追查收入超过500万美元的纳税申报，每工作一小时能多收5000美元的税款。但第二高效的工作是审计另一端的家庭：申请收入所得税抵免的低收入人群，每小时能追回近3000美元。美国国税局表示，这些审计花费的时间很少，资金追回率很高，因为审计对象通常是申请退税的人，而且发生在退税发放之前。

国税局花费的时间少，并不一定意味着纳税人花费的时间少。几年前，我因为错误申报了健康储蓄账户的取款而收到一封自动发送的信函，从而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这算不上是审计，国税局可能只花了几分钟。但对我来说，这花了我几十个小时，还不得不雇了一名会计师，压力很大。

因此，要回答最初的问题——你被审计的几率有多大？——审计率并不是一个好的衡量标准，因为审计不是随机的。它们是由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或明显的错误引发的。美国国税局面临的任务是：如何识别假装中产阶级的纳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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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4月8日的印刷版，标题为“IRS统计数据模糊了审计风险的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