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费者信心不足引发提前还贷潮——《华尔街日报》

鼓励购房的政策于去年推出。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香港——去年中国各银行为刺激贷款并帮助低迷的房地产市场而降低利率时，引发了一波意外的房贷还款潮。

自去年夏天以来，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房主们偿还抵押贷款的速度比往年快得多，这一趋势正在影响银行的盈利能力。这种行为有些反常，因为通常当利率上升而非下降时，人们为了避免未来支付更高的利息成本，提前还款的情况会增加。

在中国，许多人在新冠疫情期间积攒了储蓄，现在家庭正在去杠杆化。据贷款机构和借款人表示，中国公民对经济前景、未来收入以及缺乏更高收益投资选择的担忧，正促使他们减少债务。

中国各银行过去将抵押贷款利率设定为高于五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的水平，但现在一些银行正以低于LPR的利率来鼓励新房销售。因此，中国各银行提供的平均抵押贷款利率比基准利率下降得快得多，降至4%左右，而一年前为5.5%。这意味着许多较早贷款的借款人被锁定在较高的利率上，这让许多人感到不快。

上海31岁的上班族王静表示，去年年底看到自己的股票和其他投资价值暴跌后，她决定提前偿还一大笔房贷。上证综指在连续三年上涨后，2022年下跌了15%。

王女士称，她2020年在邻近的江苏省购买了一套一居室，并以5.15%的利率贷款来支付房款。该利率已降至4.8%，但王女士认为提前还贷更划算，因为现在很少有资产的收益率能超过这个水平。

她说：“经济看起来不太景气，炒股风险太大。“她补充说，减少债务能提供更多的财务保障。王女士表示，她告知银行想提前偿还部分房贷，并在1月份兑现了一些股票和理财产品后偿还了10万元人民币（约合1.45万美元）的贷款。她说，她已经申请在未来几个月内再偿还类似金额的贷款。

曾就职于纽约、现任宁波中国供应链创新学院院长的郭杰瑞表示，中国的房贷市场与美国不同，美国大多数借款人的房贷利率是固定的。他说，当利率下降时，美国房主通常可以选择为房贷再融资而无需支付罚金，而且美国银行能够通过各种金融产品或衍生品对冲利率风险。

在中国，借款人不能从一家银行获得房产新贷款并用这笔钱偿还另一家银行的房贷。中国银行业监管机构表示，个人使用其他类型的消费贷或经营贷偿还房贷属于违规行为，并已指示银行疏通提前还贷的梗阻。

郭先生表示，在经历了约三年的新冠疫情干扰后，消费疲软，人们不愿大量支出。他补充说：“那些以高利率借款并有一些闲钱的人更愿意提前偿还房贷。”

一些中国银行最近在2022年业绩中提到了这个问题，许多银行报告称，与上年相比，未偿还房贷略有增长或没有增长。招商银行是中国最大的消费贷款机构之一，最近表示，房贷提前还款大幅增加，并将在一段时间内保持高位。

该银行表示，预期收入下降的借款人更倾向于减少债务和利息支出。当前和旧房贷利率之间的差距一直在扩大，理财产品的收益也有所下降。

中国当局去年出台了鼓励房屋销售的政策，并呼吁国内银行慷慨提供信贷。由18家商业银行设定并由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五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在2020年和2021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稳定在4.65%，并在2022年三次下调，8月份降至目前的4.3%。

中国房地产市场已经从推动增长的角色转变。图片来源：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澳新银行高级中国经济学家Betty Wang表示，导致人们提前还贷的不确定感可能在中国最需要提振消费和经济信心时构成重大挑战。她补充说，将大笔储蓄用于减少债务的消费者在其他方面的支出将会减少。

高盛研究分析师近期估算，约7000亿美元抵押贷款可能被提前偿还，约占去年全国抵押贷款总余额的12%。

居住在广州的张女士于2021年年中购置房产时，申请了54万元浮动利率房贷，利率较五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高出0.9个百分点。

她的房贷利率最初为5.55%，目前为5.2%。这位30岁的女士计算后发现，若按原利率分30年还清贷款，最终支付的利息总额将超过本金。

去年10月，她向银行申请提前偿还6万元房贷。今年2月再次申请提前还款20万元时，被告知需排队至6月才能办理。

张女士表示仍将部分资金配置在理财产品中，因不愿将所有现金集中存放。“但收益率确实低于房贷利率”，她坦言。

龙洲经讯分析师姚炜指出，过去楼市繁荣期房价飙升时，中国购房者对高利率接受度较高。但随着市场下行，房价上涨不再被视为必然。

她认为居民不会因此削减日常开支，因消费资金与投资资金通常来源不同。“但这确实反映出对未来缺乏信心”，姚炜补充道，“是某些深层宏观经济问题的外在表现。”

Rebecca Feng 对本文有所贡献。

联系曹莉，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4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国房贷提前还款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