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0美元(含小费)入住豪华酒店 - 《华尔街日报》
Tara Isabella Burton
我一直对那些优雅、充满旧世界风情的酒店情有独钟。或许是因为读了太多斯蒂芬·茨威格的小说——这位奥地利作家总将故事(比如他1927年的中篇小说《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设定在这样奢华的场所。又或者是我看了太多遍韦斯·安德森2014年那部如糖果般甜美的《布达佩斯大饭店》。注意到这些建筑奇观中繁复的装饰细节总能极大提升我的旅行体验:门童那鲜艳活泼的制服;走廊里某位早已作古的国王肖像;流苏装饰的房间钥匙(绝不是房卡!);或是以1883年某位只住过一晚的冷门作家命名的套房。
但真正能在这些旧世界瑰宝中入眠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作为一名年轻的旅行作家,我的住宿条件往往趋于简朴。但我并不介意。我把所有能挥霍的余钱都花在了自己的仪式上:直奔目的地最具复古情怀的豪华酒店,花上一两个小时,啜饮着一杯往往出奇实惠的饮品,读书或写作。大多数时候,我喝的是茶。
在我经济拮据的那些年,无论是大堂还是餐厅旁的酒店酒吧,都完美融合了奢华与节俭,特别适合慵懒的消遣。侍者会保持恰当距离地偶尔出现;许多习惯了伺候阔绰客人的服务员,对于我这样只求一杯清茶和独处的顾客,似乎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这些酒店精美的菜单上推着定制鸡尾酒或"高级下午茶"的奢侈选择,价格都令我望而却步,但它们都提供更朴实的茶饮选择,价格只比咖啡店里的精品浓缩咖啡略高。慢慢品味的话,一壶优雅的茶——大约两到三杯的量——可以让我消磨两小时。即使算上表达谢意的丰厚小费,为这个惬意下午的花销也能控制在10美元以内。
在巴黎,我常于午后在L’Hotel酒店撰写小说草稿,那里是新艺术风格的幻境,紫色帷幔与翡翠绿天鹅绒交织,据传是奥斯卡·王尔德最后的居所。在耶路撒冷,我从老城区简朴的朝圣者旅舍步行至美国殖民地酒店,那里客房约400美元一晚,但庭院里的新鲜薄荷茶却只需不到5美元。在维也纳,我安坐于萨赫酒店宝石般的蓝色酒吧,点了一杯沁着茉莉清香的萨赫特调茶。在牛津,我流连于兰道夫酒店木质镶板的莫尔斯酒吧,细品其提神的英式早餐茶。
有时,观察行人更为重要。我悄悄端详那些牵着任性小狗的贵妇、初次约会略显拘谨的阔绰情侣,以及用一轮轮香槟压抑暗涌矛盾的家庭。当这些场景过于令人分心时,一杯茶能抚平心绪,让我专注于工作。
耶路撒冷的美国殖民地酒店是享用新鲜薄荷茶的绝佳之处。并非所有酒店体验都如此克制。在意大利,我会畅享开胃酒——普洛赛克气泡酒,或威尼斯风格的白斯普利兹,混合白葡萄酒、气泡水,通常还缀有一颗橄榄。这些饮品会附赠咸味饼干或薯片等小食,据说其中的脂肪与盐分能提升酒的风味。
我最钟爱的意大利酒店酒吧——佛罗伦萨的巴廖尼大酒店或罗马的艾奇博罗米尼——都坐落在静谧的屋顶,对公众开放却鲜少宣传。这些地方让我能在阅读写作时,欣赏城市在日落时分染上粉色的美景。
在威尼斯,我曾因寻找哈利酒吧迷路,却意外闯入了巴廖尼月神酒店——这座12世纪宫殿可俯瞰月光下的威尼斯大运河。健谈的酒保主动带我参观了楼上房间,其中许多装饰出自18世纪威尼斯画派艺术家詹巴蒂斯塔·提埃波罗的学生之手。
随着年龄增长,当预算允许享受更多奢侈时,我始终保持着对酒店下午茶的热爱。即便在纽约,我也喜欢流连于熟悉的场所。还有什么比在卡莱尔酒店贝梅尔曼斯酒吧品一壶茶,或是在格林威治村中心的马尔顿酒店(喜剧演员莱尼·布鲁斯曾居于此)啜饮热饮更适合消磨工作日下午呢?如今酒店大堂挤满了和我抱着同样想法的远程工作者。当然,这里的饮品可能比Blank Street咖啡贵一两美元,但相比一晚住宿费,这简直是超值享受。
刊载于2023年4月8日印刷版《萨沃伊的下午茶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