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鼠见神”评论：平凡中的奇迹》——《华尔街日报》

独立摇滚乐队Wednesday摄影：布兰登·麦克莱恩**2022年，**独立摇滚乐队Wednesday发行了一张名为《割草而非堆积》的翻唱专辑。此前他们已自主发行首张专辑，并在小厂牌下推出过两张唱片，包括2021年入选多家乐评年度榜单的《双生瘟疫》。《割草》如同一块情绪展板，记录着这支来自北卡罗来纳州阿什维尔乐队的音乐养分——既有已成为独立地下音乐硬通货的艺人作品（如Big Star的克里斯·贝尔、科特·柯本钟爱的Wipers乐队主唱格雷格·塞奇），也包含迷幻另类摇滚乐队的曲目，以及加里·斯图尔特、罗杰·米勒等人的乡村歌曲。

自赏摇滚的朦胧氛围与乡村音乐的清澈叙事看似音乐对立面，但Wednesday总能在迥异声响间建立联结。串起这些多元灵感的主线，是主唱兼词曲作者卡莉·哈茨曼非凡的创作才华。她颤动的声线与Big Thief主唱阿德里安娜·伦克略有相似，但创作风格截然不同——更直白敏锐而非内省。哈茨曼善于将眼前所见所闻升华为奇迹，乐队本周五发行的新专辑《鼠见神迹》（Dead Oceans厂牌）正是其巅峰之作，她和乐队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诠释着那些自始至终激励他们的艺术灵魂。

简短的开场曲《热腐草气息》是专辑中仅凭歌名就能唤起意象的几首作品之一，它迅速从失谐的叮当声转变为刺耳的失真音墙，仅用90多秒就勾勒出这张专辑的声音极限。哈茨曼女士的嗓音在混音中低沉，正如整张唱片中常见的那样，仿佛歌手本人也被周围的音乐所淹没，而她与M.J.伦德曼（后者个人事业也正蓬勃发展）演奏的过载吉他尖锐刺耳，令人联想到电视静电和湍急水流。

这为震撼的《公牛信徒》奠定了基础，这首长达8分半钟的三部曲史诗。歌词如同电影蒙太奇，将个人荒凉的描述（“一具带着灵魂的尸体/今天从床上爬起”）与斗牛士在竞技场血腥搏斗的戏剧性场景（“正中肩胛之间/公牛鲜血淋漓”）拼接在一起。纸上谈兵这听起来像大杂烩，但哈茨曼女士却善于将这些碎片拼凑成存在主义焦虑的宏大图景。在这首长曲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她完全舍弃歌词，随着周围音浪高涨，爆发出持续近两分钟的本能嘶吼，撕心裂肺。随后第三曲《触电》讲述了乐队排练时因电路故障险些丧命的经历（“他们说当时我尖叫着抬头/然后坐下哭泣当电源被拔掉”），而暴风般的吉他和弦让你切身感受到电流的威力与危险。

在这令人揪心的开场三部曲之后，《老鼠看见上帝》稍显平静，乐队开始展现其乡村根源的一面。《一级方程式》是一首缓慢的乡村风格曲目，伴随着哀伤的钢棒吉他声，哈茨曼女士看到一只鸟撞上窗户，沉思着希望与徒劳。《被选中去承受》有着让人想起汤姆·佩蒂的粗犷吉他连复段，歌手在扭曲的吉他声中回顾自己自毁的青春。

哈茨曼女士曾表达过对弗兰纳里·奥康纳的钦佩，她的作品中带有强烈的南方哥特风格。她的歌曲背景设定在破败人物的破败小镇，这些人发现自己身处极端境地，但她以同理心书写他们。《采石场》是一首轻松的中速曲目，拥有专辑中最抓耳的旋律，提供了一系列紧凑的人物素描，包括哈茨曼自己生活中的一个故事，讲述一个孩子在发射模型火箭时点燃了棉花田。在这些歌曲中，她看到了无处不在的孤独。结尾曲《加油站里的电视》以黑暗中无人聆听的电视轰鸣声作为结束画面。

Wednesday并不是一个特别旋律化的乐队——哈茨曼女士的曲调往往迂回曲折，有时就像看着某人走迷宫。但她的漫游有一种逻辑，在听过几次后就会显现出来，那时坚实的和弦进行和歌词的力量就会占据上风。亚历克斯·法拉（安吉尔·奥尔森、蜗牛邮件的制作人）制作的《老鼠看见上帝》并不追求主流——个别乐器会在混音中丢失，有时人们会希望多一点闪光点。但这是一张非凡的唱片，让你想要更深入地观察周围的世界，一张充满狂野叙事和静谧顿悟的专辑。

理查德森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摇滚与流行音乐评论家。在Twitter上关注他@MarkRichardson。

刊登于2023年4月4日印刷版，标题为《周三的‘Rat Saw God’：平凡中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