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全地宣告自由》评论：信仰自由——《华尔街日报》

1966年，南卡罗来纳州一所学校的一年级学生在一天开始时进行默祷。图片来源：贝特曼/盖蒂图片社对于研究美国历史与文化的学生来说，基督教与政治自由主义曾是同义词。1970年，历史学家温思罗普·S·哈德森可以毫不讽刺地写道，上帝为美国设计的蓝图是一个“更纯净、更自由的英格兰”，一个新的“应许之地”，美国人是“逃离埃及奴役的以色列人”。另一位历史学家佩里·米勒则将约翰·温斯罗普将美国视为“山巅之城”的形象植入了约翰·F·肯尼迪的演讲撰稿人的脑海中。

如今，基督教似乎已经从历史的正确一方转向了错误的一方。在《权力崇拜者》（2020年）一书中，凯瑟琳·斯图尔特试图证明美国基督徒正在对美国的民主传统发动战争。其他人，如帕特里克·丹宁在《自由主义为何失败》（2018年）中，主张回归古代和中世纪的政治，因为即使是洛克式的自由主义也会削弱基督教。似乎没有人再相信基督教是一种进步的信仰。

没有人，也就是说，除了乔治·福克斯大学的政治学教授马克·大卫·霍尔。在《向全地宣告自由：基督教如何推动所有美国人的自由与平等》一书中，霍尔先生对那些认为基督教是专制和不宽容的人，以及那些认为基督徒拥抱自由主义是错误的观点大声说“错了！”。就他而言，霍尔先生认为美国建国是一件好事，基督教是其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一直是一种有益的社会影响。事实上，他遵循了同样的逻辑，这种逻辑使20世纪美国最大新教教派的领袖们认为它们本质上是同一件事：“在上帝之下的一个国家”。

本书的第一部分为历史回顾——涵盖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美国宗教发展的重要节点。针对H·L·门肯那句戏谑之言"清教主义是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担心某时某地有人会获得快乐"，霍尔先生承认我们不应将那些殖民地新教徒与富兰克林·罗斯福或罗纳德·里根混为一谈。但清教徒确实建立了法治体系，创建了共和政府，并通过了保护弱势群体的法律。霍尔进一步将美国建国与基督教新教关于公民何时可以合法反抗统治者的思想传统联系起来。在审视19世纪时，他列举了监狱改革和废奴运动等事例，彰显了基督教的改良影响。

历史记录并非总是令人欣慰。霍尔指出，新教徒在19世纪关于公立学校与教会学校的辩论中表现得极为狭隘。为维持其宣称的政教分离立场，白人新教徒将天主教学校与允许进行新教祈祷和圣经诵读的公立学校区别对待：“很少有人真正信奉这一抽象原则；他们主要目的是阻止罗马天主教学校获得政府资金。”

随后霍尔将目光转向法院和立法机构领域。近年来，在一些相当普通的生活领域，美国信徒的宗教自由正面临重大挑战。例如，对政府建筑内或周边宗教展示物（如城镇广场的圣诞马槽）的反对意见，引发了关于宗教确立与政府反映社区信仰自由度的争议。其他纠纷则围绕宗教雇主的法律保护展开，这些雇主的医疗保险不涵盖避孕和堕胎药物。霍尔认为1993年《宗教自由法案》为基督徒提供了救济，该法案涉及第一修正案的自由实践条款。然而，近期针对拒绝为同性婚礼提供服务的基督教企业的诉讼表明，宗教自由的边界仍存在激烈争议。更糟的是，在此类事件中，基督教在许多人眼中既偏执又狭隘。当霍尔写道"美国人需要坚强起来"时，他已超越了法律和政治理论范畴。他补充道"如果面包师因宗教原因拒绝参与同性婚礼仪式，新人就该另寻他处"，这番常识性见解在无论左右派的过度敏感群体中都实属罕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进步主义观点与基督教混合时，通常产生的并非直观的宽容形式。霍尔先生本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进步派基督教与生俱来的非自由主义倾向。例如，他将基督教与自由主义融合后，得出了"儿童堕胎和变性手术是倒退行为、对弱势群体不公"的论点。作为政治保守派和虔诚新教徒（霍尔确实如此），这种立场并不令人意外。但支持选择权的人士绝不会认同此观点，而他这种零和论证使得妥协毫无可能——要么站在政策正确方（即进步派），要么就成为阻碍自由平等扩展的顽固路障。

通过这种进步主义与基督教的混合方式，霍尔先生无意间回归到了新教与天主教共同持有的古老立场，即"谬误无权存在"。无论是马萨诸塞湾的清教徒还是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前的天主教官员，都将服从神意视为自由的真正形态，而偏离上帝律法即是奴役。这种逻辑让狂热的基督徒既能保持完全虔诚，又自认为完全站在自由一边。

贵格会信徒、宾夕法尼亚殖民地创建者威廉·佩恩则在这片荆棘中开辟了新径，使该殖民地能以空前方式实践宗教自由。佩恩没有透过道德进步的棱镜解读历史，而是寻求一种能平衡守法公民需求与尽责官员职责的政府框架。在他看来：“无服从的自由是混乱，无自由的服从是奴役。“倘若霍尔效法佩恩而非约翰·温斯罗普，或许能在道德与宽容间找到平衡点。当然，这种中间路线既难令虔诚基督徒满意，也无法取悦当代进步主义者。但正是在此时此地包容人性弱点，才始终是自由主义与基督教共有的力量源泉——当二者将完美主义强加为政府与社会准则时，便都犯了根本错误。

哈特先生在希尔斯代尔学院教授历史，并著有《从比利·格雷厄姆到莎拉·佩林：福音派与美国保守主义的背叛》一书。

刊登于2023年4月1日的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