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F·巴克利老前辈》评论:保守主义的墨西哥根源 - 华尔街日报
Andrew R. Graybill
老威廉·F·巴克利1918年的美国护照。图片来源:巴克利家族收藏英裔爱尔兰政治家兼哲学家埃德蒙·伯克在其1790年的经典著作《法国革命论》中写道:“当邻居房屋起火时,把自家消防栓对准自家房顶总不会错。“一个多世纪后,美国保守派标志性人物老威廉·F·巴克利——与其同名的儿子之父——对墨西哥革命(1911-1920年)也持类似观点,既认同伯克务实的治国理念,也担忧自由主义思潮的蔓延。但与安全身处英国观察法国大革命的伯克不同,1908年移居墨西哥的巴克利亲身参与了这场革命风云。独立历史学家小约翰·A·亚当斯所著《老威廉·F·巴克利:1908-1922年墨西哥革命见证者》一书,虽质量参差却引人入胜,正是以此为题材。
考虑到巴克利家族与纽约市及其绿荫郊区不可分割的关联,1881年出生于得州南部的老巴克利成长经历或许令人意外。正如其子女后来回忆,威尔(威廉昵称)与兄弟姐妹在"既无电力、煤气、电话,也无自来水和冰箱"的贫困环境中长大。但得益于家乡得州圣迭戈镇两千居民中90%的墨西哥裔人口,他们自幼掌握双语。尽管家境拮据,威尔仍先后取得得克萨斯大学本科及法学学位,不久后便在墨西哥城开办律师事务所,在兄弟克劳德和埃德蒙协助下迅速拓展石油与地产业务。在独裁总统波费里奥·迪亚斯持续三十余年的发展主义政策下,墨西哥的商业环境对巴克利这样的外国投资者颇为有利。
巴克利在美国侨民社区中的显赫地位,使他成为1911年迪亚斯政权倒台后墨西哥陷入混乱时,美墨两国官员间的天然桥梁。他如同变色龙般频繁出现在关键历史时刻——1913年2月"悲惨十日"期间,当迪亚斯的继任者马德罗在韦尔塔将军的政变中被推翻,引发墨西哥城数千人丧生的暴力浪潮时,他现身美国大使馆;1914年4月,他又出现在韦拉克鲁斯港,当时美军登陆该地以拦截运送给已失去威尔逊总统支持的韦尔塔的军火。据传他甚至还亲历了1914年12月革命领袖潘乔·比利亚与萨帕塔在霍奇米尔科的历史性会晤。
巴克利支持韦尔塔政权,曾担任该政权与美国谈判的法律顾问,致力于避免两国交战。因此他对卡兰萨及后来奥布雷贡的掌权深感忧虑。这两位领导人都拥护1917年墨西哥宪法,其中第27条主张自然资源国有化并限制教会经济权力。这些条款令笃信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虔诚天主教徒巴克利震惊不已。在他1919年创立的"墨西哥美国协会"公报中,他谴责墨西哥根深蒂固的"危险的布尔什维克运动”。尽管自称奉行孤立主义,他仍资助了192年针对奥布雷贡的未遂政变,最终被驱逐出境。此后他将商业版图转向委内瑞拉新兴油田,由此缔造出未来的跨国集团与金融帝国。晚年他定居康涅狄格与南卡罗来纳,1958年辞世。
本书最大的优势在于其研究的深度与质量。亚当斯先生已著有十几部作品——大多关于德克萨斯和墨西哥——他出色地运用了原始文献,尤其是德克萨斯大学本森拉丁美洲收藏馆中的资料。他告诉我们,由于巴克利文件混乱的状态,档案工作变得复杂,这些文件在20世纪20年代被美国国务院借走,几年后归还时已杂乱无章。此外,亚当斯先生还咨询了几位巴克利家族成员,包括一位居住在墨西哥城的后裔,以及威尔和妻子阿洛伊丝所生10个孩子中唯一在世的詹姆斯·L·巴克利法官。最近刚庆祝完百岁生日的巴克利法官为本书撰写了序言,承认墨西哥对家族自我认知的重要性,他写道:“它不知怎的已渗透进我们的DNA。”
然而,亚当斯的文风并不易读。即便考虑到墨西哥革命异常复杂——比如1913年墨西哥总统职位如旋转门般更迭,其中一位国家元首在位时间不足一小时——作者仍预设读者对事件的熟悉程度超出了普通读者的合理预期。全书正文仅略多于200页,几乎没有空间提供有益的解释,同时将一些关键事件删减。其中最重要的是《圣迭戈计划》,这是1915年的一场收复失地运动,旨在为墨西哥夺回1846-48年美墨战争中失去的美国西南部领土。这一阴谋——导致南德克萨斯州墨西哥人遭受残酷镇压——正是在巴克利的家乡酝酿的,使得这一遗漏更加令人惊讶。
正如他的另一位后代曾说的那样,巴克利在墨西哥的经历“加深了他对专制领导者(以及广义上大政府)的边疆式怀疑,这种态度深深影响了他所有的孩子。”对于巴克利最钟爱的儿子小威廉·F·巴克利来说,这无疑是真实的。他在墨西哥城为中央情报局短暂工作后(他也精通西班牙语),于1955年创办了《国家评论》,该杂志至今仍是保守主义运动的主要声音之一。老巴克利从他在墨西哥最动荡时期积累的财富中拿出10万美元,资助了儿子的这项初创事业。
格雷比尔先生是南方卫理公会大学的历史学教授,威廉·P·克莱门茨西南研究中心主任。
刊登于2023年3月27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保守主义的墨西哥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