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IC接管老手讲述经营倒闭银行的经历 - 《华尔街日报》

约翰·博文齐是少数经营过倒闭美国银行的人之一，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本月新增了两家——监管机构突然接管了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

2008年，长期任职于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的博文齐接手了破产抵押贷款机构IndyMac。他的发现很可能也适用于最近倒闭银行的管理层：存款大量外流，却鲜有进账。未离职的员工在寻找其他工作。剩下的高管中可能有人对问题负有责任——甚至可能受到执法官员的质询。

“这有点棘手——你要依赖这些人，但与此同时，调查人员想和每个人谈话，”博文齐说。

在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倒闭之前，IndyMac是美国历史上第二大银行倒闭案，仅次于华盛顿互惠银行。现在最近的倒闭事件使IndyMac跌至第四位。

与IndyMac一样，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都被FDIC接管。与IndyMac不同的是，FDIC能够动用近年来为应对此类紧急情况而组建的一批经验丰富的银行高管名单。房利美(Fannie Mae)前首席执行官、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前高管蒂姆·马约普洛斯(Tim Mayopoulos)空降硅谷银行。第五三银行( Fifth Third Bancorp)前首席执行官格雷格·卡迈克尔(Greg Carmichael)空降签名银行。

当印地麦克银行因住房贷款恶化而倒闭时，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并没有一支银行高管储备队伍。接管重任落在了该机构首席运营官博文兹先生肩上。

周四这天，博文兹与FDIC团队飞抵加州帕萨迪纳市的印地麦克总部，分头入住不同酒店并避免使用政府证件。“我们不想让整个城镇在（银行）倒闭前一晚就知道这里住满了FDIC人员，“他说道。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在银行倒闭时充当后盾。图片来源：法拉·斯凯基/华尔街日报博文兹表示，当FDIC团队次日抵达印地麦克办公室时，管理层似乎并不意外——首席执行官早已清空了自己的办公室。

FDIC随即在西海岸营业时间结束前关闭了该行所有网点。当报纸刊登客户疯狂敲打银行大门试图取款的画面时，这引发了舆论风波。

接管后的首个周末，FDIC团队首要任务是在预计周一早晨出现客户潮前，区分受保与未受保存款。与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不同，监管机构当时仅对10万美元上限的受保存款提供担保（后提高至25万美元）。

博文齐先生的另一项紧迫目标：通过媒体采访向公众传达受保存款是安全的。鉴于公众对IndyMac的焦虑情绪，这一信息难以让人信服。

“那个周末唯一吸引更多关注的是安吉丽娜·朱莉和布拉德·皮特双胞胎的出生，“博文齐先生在关于他在FDIC经历的书中写道。

2008年FDIC接管IndyMac银行后，约翰·博文齐试图安抚该行客户。图片来源：Al Seib/洛杉矶时报/盖蒂图片社另一个挑战是：当时55岁的博文齐先生从未在银行实际工作过，他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加入了FDIC。他表示，对存款保险的深入了解让他相信自己能稳定混乱局面。

“他浑身散发着自信，“时任FDIC内部运营主管、被派往IndyMac的机构工作人员之一阿尔莱亚斯·阿普顿·基说，“而让人们把钱留在金融机构，关键在于维持信心。”

即便如此，博文齐先生的保证最初并未奏效。

“周一早上开门时，发生了银行挤兑，“博文齐先生说，“IndyMac所有分行都排起了长队。”

那年七月帕萨迪纳很热，但博文齐先生外出劝说人们不必排队时，仍保持着政府官员的西装革履形象。人们大多很平静，但拒绝离开队伍。

银行最终向客户发放了排队号码，告知他们可以返回提取现金的具体时间。这虽然减少了排队人数，但未能减缓挤兑速度。博文齐先生表示，在最初几周内，储户共提取了约30亿美元存款。

与此同时，监管机构正努力挽留员工，并为坚守岗位者制定留任方案。并非所有员工都获留用。随着银行重心转向现有房贷服务，贷款发放部门被全部裁撤。

“我们无意发放新贷款，“博文齐说，“正是那些次级抵押贷款业务最初将银行拖入困境。”

现年70岁的博文齐回忆，作为新任CEO，他搬进了位于六楼的前任总裁的转角办公室——那里陈列着昂贵艺术品，落地窗外可见圣盖博山脉风光。前任总裁的奔驰公司车仍停放在停车场，但博文齐表示自己从未使用。这辆车成为政府首批处置的IndyMac资产之一。

某日经过走廊时，博文齐注意到办公室坐着一名男子。“我上前询问他的职责，他回答’我配了枪，负责保卫办公室和CEO安全’"，博文齐提及公司当时持续收到的威胁讯息。

如同那辆奔驰车，这名安保人员很快也被裁撤。

随着时间推移，局势逐渐稳定。博文齐得以更频繁地飞回家乡与妻子埃里卡团聚。起初他告诉妻子这将是短期外派。“他回家说要去加州两三周，结果根本不是这样，“时任FDIC副总法律顾问的博文齐夫人回忆道。

前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官员约翰·博文齐现为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德里亚市金融服务顾问。图片来源：Farrah Skeiky/《华尔街日报》直到2009年3月，监管机构才将IndyMac银行售出。不久后博文齐离开FDIC，加入管理咨询公司奥纬咨询。

如今，博文齐夫妇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德里亚经营一家金融服务咨询公司。博文齐预计硅谷银行的最终出售将比IndyMac快得多。FDIC已宣布纽约社区银行旗下Flagstar银行将承接Signature银行大部分存款。

不过博文齐警告可能出现意外波折。IndyMac曾聘请雷曼兄弟担任出售顾问，不久后这家投行自身就以戏剧性方式倒闭。

“这是可能出问题的又一环节，“博文齐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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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3月27日印刷版，标题为《FDIC资深人士谈接管破产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