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吉奇·穆图:交织》评论:自然与人工之间 - 《华尔街日报》
Peter Plagens
万吉奇·穆图的《坐着的我》(2019)摄影:达里奥·拉萨尼新博物馆举办的回顾展“万吉奇·穆图:交织”的副标题取自艺术家2003年的一幅纸上作品。画中描绘了两名几乎赤裸的年轻女性夜店常客,长着不太友善的狗头,正用嘴分享一条类似腰带的东西。这幅画以其独特方式概括了整个展览的特质:怪诞、充满惊人想象力、精心雕琢,并以一种刺眼的方式呈现美感,非洲自然之力与西方人工造物在此上演着激情的双人舞。由玛戈特·诺顿、薇薇安·克罗克特和伊恩·华莱士策划的“交织”展,是十年来对穆图女士(1972年出生于肯尼亚)的第二次大型博物馆调查展,这两场展览见证了这位艺术家以其非教条的超现实主义风格,成为她这一代的路易丝·布尔乔亚。
穆图的父亲从事纸张进口生意,她在非洲的童年时期可以随心所欲地绘画。她在纽约帕森斯设计学院和库珀联盟完成高等教育,并于2000年获得耶鲁大学美术硕士学位。在纽约作为艺术家度过了相当成功的六年后,穆图在内罗毕建造了宏伟的工作室兼住宅;目前她在布鲁克林(设有第二工作室)与肯尼亚两地分配工作时间。
穆图女士的本次回顾展涵盖了115件艺术作品,占据了三层最核心的展厅空间,另有两件大型雕塑分别陈列于大堂画廊及七层展区。换言之,她几乎独占了整座美术馆,而这些作品也大多撑起了赋予它们的展示疆域。
新博物馆"万吉奇·穆图:交织"展览现场摄影:达里奥·拉萨尼那些为穆图赢得早期声誉的大型、略带邪魅又惊艳的纸本作品(水彩拼贴)至今仍具震撼力。2002年的《梦中御死》描绘了一个蹲踞的女性形象:她身披迷幻豹纹般的刺青或外衣,脚踏高跟靴,主宰着蘑菇丛生的土丘,头顶盘旋着蛇形生物。这些奇异意象通过穆图缜密的构图得到支撑,正是这种特质让她的平面作品超越了同行与模仿者。
她的雕塑作品——戏剧性到近乎夸张——展现出多样化的创造力,材料从青铜铸件到红土、人造发丝与玻璃珠,尺寸从常规案头摆件到30英尺长的《沉睡巨蟒》(2014)。《滑翔者》(2021)与《端坐者I》(2019)是最出色的两件,却呈现出同一艺术家作品中罕见的差异性。9英尺长、仅2英尺高的《滑翔者》像只搁浅的无足巨虫,看似青铜或锈铁材质,实则由土壤、木炭、纸浆、木胶等混合而成。这种精妙的材料创新——甚至包括本件作品使用的障眼技法——使穆图凌驾于多数同代艺术家之上。值得一提的是,《滑翔者》并非真的滑翔:它在自我挣扎中对抗更强大的力量,或许暗喻着穆图作为西方世界的非洲艺术家与非洲世界的西方艺术家的双重身份。
“坐着的我”——为2019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外立面项目创作——采用静态姿势并由青铜铸成。与艺术家其他作品相比略显呆板,但象征意义强烈。这个超现实尺寸的跪姿人像(推测为女性)被线圈缠绕,上半张脸类似部落雕刻,下半部则是抛光的圆形金属镜面。观者凝视镜面时,能在雕塑中看到自己,进而与艺术家产生隐晦的关联。
尽管姆图女士的作品形态各异,却始终传递着统一的情感张力:骄傲中带着怀疑,欢欣里暗藏恐惧。有时难免用力过猛,比如2015年创作的11分钟三频动画《负重时代的终结》:一位头顶重篮的女性在蝗虫飞鸟肆虐的险恶环境中艰难前行,随着她不断前进,身形逐渐缩小,背负的重担却膨胀变形为工业文明产物(建筑物、辐条轮),最终二者化作黏稠团块坠下悬崖。用"说教性"形容都算轻描淡写。
万吉希·姆图《哟妈妈》(2003)图片来源:艺术家/Vielmetter画廊(洛杉矶)幽暗的展厅、频繁使用的戏剧灯光,以及在展区角落循环播放艺术家轻唱《奇异恩典》的设定,实属画蛇添足。其作品本身已具备足够冲击力,这些附加元素反而成为累赘。尽管如此,《交织》展览仍成功展现了这位才华横溢、创作力惊人的艺术家的创作全貌。
普拉根斯先生是康涅狄格州的一位艺术家和作家。
刊登于2023年3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万吉奇·穆图:自然与人工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