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冠 我们究竟了解多少？还远远不够——《华尔街日报》

自新冠疫情在美国暴发三年以来，大多数美国人已被感染，并基本恢复了疫情前的生活和工作常态。

科学家们仍不清楚该病毒的长期影响，警告现在宣布疫情结束为时过早。尽管全球在解码新冠病毒、研发疫苗和药物方面取得成效，但关于病毒变异轨迹、长期影响仍存在不确定性。

新冠疫苗已广泛普及，但研究人员对病毒变异趋势和免疫持续时间认知不足，难以确定未来加强针接种人群和频次。病毒学家表示，这些未知数可能在未来数年持续影响公共卫生。

 “关键问题是病毒变异将如何发展？“布罗德研究所病原体基因组监测主任布朗温·麦金尼斯表示。该研究所是麻省剑桥市的生物医学研究中心，由麻省理工和哈佛大学共建。“它还会出现哪些新变异？“她补充道。

美国新冠死亡病例约110万例，2020-2021年间该病毒成为仅次于心脏病和癌症的第三大死因。这是自85年前肺炎与流感合并统计以来，传染病达到的最高排位。老年人仍面临最高风险。

联邦数据显示，过去半年美国日均新冠死亡约400例，这与公众期待疫情结束的愿望形成反差。“死亡人数仍然过高，“乔治华盛顿大学米尔肯研究院公共卫生学院院长、流行病学家林恩·戈德曼指出。

休斯顿卫理公会医院护士尼基·萨拉纳坦去年照顾新冠患者托雷·博伊金的情景。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梅里迪斯·科胡特学术实验室、制药公司和卫生官员正在研发新的治疗方法和检测手段，同时优化在学校、工作场所和大型集会中控制病毒传播的策略。

“疫情进入第四年，我们仍在学习新知识、开展新研究，“美国传染病学会主席卡洛斯·德尔里奥博士表示，“病毒持续变异，环境也在不断变化。”

人类与流感病毒已共存数百年。1918年大流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夺去数百万人生命，研究人员花费数十年才通过冬季接种疫苗初步控制病毒。但预测疫苗靶向毒株的系统仍不完善，美国每年冬季流感季仍造成约1.2万至5.2万人死亡。

病毒学家指出，新冠病毒尚未形成类似的季节性规律，其变异屡次令科研人员意外。“SARS-CoV-2的变异速度是快于流感？大致相当？还是慢得多？“纽约西奈山伊坎医学院微生物学家彼得·帕莱塞表示，“我们仍无确切答案。”

病毒进化取决于传播规模，以及免疫防御与变异株逃逸机制间的相互作用。研究人员对病毒传播中变异路径的预测能力正在提升，但每个新增感染者都为病毒提供了进一步变异、突破人体防御的新机会。

西雅图弗雷德·哈钦森癌症中心的病毒学家杰西·布鲁姆正通过研究新冠病毒表面的刺突蛋白（抗体攻击的位点）来试图抢占先机。每当抗体锁定病毒上的靶向位点，后续变异株就会在这些关键位置产生突变，这些变化帮助病毒逃避免疫系统的追击。

“这种逃逸机制在不断重演，“布鲁姆博士表示。他与同事正努力研究能否预判未来新冠变异株的形态。“我们尚无法预测特定病毒会如何组合这些突变。”

西雅图弗雷德·哈钦森癌症中心病毒学家杰西·布鲁姆图片来源：格兰特·辛兹利/华尔街日报### 滞后困境

未来几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计划每年夏季前确定疫苗厂商应采用哪种变异株来设计秋季加强针。准确预测新冠靶向株仍是重大挑战。FDA在2022年底批准的加强针针对病毒原始毒株和两种奥密克戎亚变体的部分成分。数据显示这些加强针确有防护效果，但美国最新一波疫情由奥密克戎的另一分支引发。

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免疫学家丹尼尔·奥特曼博士指出：“我们永远会落后变异株一两个身位。”

莫德纳公司和辉瑞公司的研究人员正在追踪病毒变异情况，评估新变种引发的免疫反应。他们正努力更新疫苗以针对下一波毒株，并提供更持久的病毒防护。辉瑞还在开发一种能预防所有新冠病毒变种的疫苗。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数据显示，约69%的美国人口已完成基础疫苗接种，约16%接种了更新版二价加强针（包括约42%的65岁及以上老年人）。

今年1月，FDA顾问委员会建议每年接种新冠疫苗以预防重症。但西奈山伊坎医学院全球健康与新兴病原体研究所所长阿道夫·加西亚-萨斯特雷表示，目前对疫苗保护时效和新冠病毒特性的认知尚不足以保证"一年一针"是最佳方案。

“每次讨论新冠议题时，我认为首先要保持谦逊态度，“莫德纳首席执行官斯特凡纳·邦塞尔表示，“这仍是一种新型病毒，我们尚未完全掌握其规律。”

马萨诸塞州诺伍德市莫德纳公司实验室，该设施曾进行新冠疫苗研发工作。图片来源：玛迪·马尔霍特拉/华尔街日报美国最新报告的新冠肺炎住院人数在截至3月2日的一周内降至每天约3200人。1月初时，这一数字约为每天6700人，而去年冬季的峰值是每天2.2万人。医生和医院表示，该数据包括新冠检测呈阳性但因其他原因入院的患者。

拜登政府计划于5月终止新冠肺炎的公共卫生紧急状态。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伯格公共政策中心1月对约1600人进行的调查显示，超过半数受访者表示已恢复疫情前的生活状态。约60%的人表示从不或很少佩戴口罩，而约20%的人称仍经常或始终佩戴口罩。

纽约州上月取消了医疗机构强制口罩令。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计划在未来几周跟进。全美部分医院仍要求佩戴口罩。去年12月，美国医疗保健流行病学学会宣布不再建议所有住院或手术患者进行新冠检测。

“生活总要继续，“休斯顿H-Town餐饮集团负责人特蕾西·沃特表示。她透露自己已接种四剂新冠疫苗，但未对450名员工实施口罩或疫苗强制令。沃特女士表示，相比新冠疫情，她现在更操心的是如何吸引顾客午餐时段或欢乐时光前来消费。

未知风险仍存

免疫学家指出，疫苗接种和既往感染降低了新冠肺炎的直接威胁。但乔治华盛顿大学的戈德曼博士表示，人们对新冠的长期影响仍知之甚少。例如脊髓灰质炎病毒可能在感染数十年后导致疲劳、肌肉无力和关节疼痛，引发水痘的病毒也可能在数十年后以带状疱疹形式复发。

“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了解新冠病毒对我们整个生命周期的全面影响，”高德曼博士说。“我们仍在研究像流感这样更古老、更熟悉的病毒。”

根据2022年《自然医学》杂志的一项研究，退伍军人事务部医疗机构的数据显示，与仅感染一次的患者相比，多次感染新冠的患者在六个月后出现肺部、心血管和肾脏问题的风险更高。

去年，伊利诺伊州格尼市雅培实验室的员工正在组装家用新冠检测试剂盒。图片来源：塞巴斯蒂安·伊达尔戈/《华尔街日报》一些研究人员认为，体内残留的病毒会引发慢性炎症，从而导致长新冠。世界卫生组织将长新冠定义为感染三个月后症状持续或新发，且无法用其他诊断解释，持续时间至少两个月。部分学者怀疑是新冠引发的自身免疫反应，另一些则在研究被新冠病毒重新激活的潜伏病毒。

免疫学家岩崎明子和同事对比了近100名长新冠患者、完全康复者以及从未感染过新冠的健康人群。

这项研究提供了线索。岩崎博士表示，长期新冠患者的皮质醇水平较低，表明中枢神经系统调节激素可能存在异常。他们还更易出现爱泼斯坦-巴尔病毒（一种通常潜伏在体内的常见病毒）的再激活。她与同事正试图确定这种再激活是否会导致长期新冠症状。

“目前仍存在大量未知数，“耶鲁医学院感染与免疫中心主任岩崎博士说，“我们一直在努力理解这种病毒和免疫系统，但仍有诸多谜团待解。”

她与同事计划招募患者进行临床试验，观察辉瑞新冠抗病毒药物Paxlovid是否能缓解长期新冠症状。她表示，如果症状由体内持续存在的病毒引起，Paxlovid应会产生效果。

“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这些患者的真实情况，“她说。

梅丽莎·特恩布尔去年在宾夕法尼亚州安布勒接种新冠加强针后接受创可贴包扎。图片来源：汉娜·贝尔/华尔街日报联系作者莎拉·托伊：[email protected]；布里安娜·阿博特：[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3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三年过去，新冠仍多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