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读物：《梦想商人萨米尔的多次暗杀》——《华尔街日报》

有什么地名能像丝绸之路那样，充满冒险、危险和令人兴奋的文化交融吗？小孩子们可能会想象出一条闪闪发光的华丽织物蜿蜒在地图上。年长一些的人则知道，丝绸之路是一条古老的贸易路线，连接中国、中亚、印度、土耳其和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和伊本·白图泰都曾穿越这条路线。在拉迪亚德·吉卜林的《基姆》中，衣衫褴褛的孤儿与他的尊贵朋友——德秀喇嘛——一同游历了19世纪丝绸之路的遗迹。

在《梦想商人萨米尔的多次暗杀》中，古老的丝绸之路如此生动，仿佛它本身就是故事中的一个角色。在这部插画式的流浪汉小说中，丹尼尔·纳耶里和艺术家丹尼尔·米亚雷斯共同描绘了一个色彩丰富的11世纪世界，充满了商人和骗子、骆驼和驴子、商队驿站和香料集市，以及为年轻读者呈现的最华丽的一群雇佣兵。

故事以一个孤儿男孩为躲避一群凶恶的僧侣而冲下岩石山坡的场景开始。“救命！救命！”他喊道，“我是个快死的孩子！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大人们正在用石头砸我！”这句可怕的呼喊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幽默，让8到12岁的读者感到轻松：显然，纳耶里先生将带来一场夸张的戏剧，但他会以微笑的方式呈现。

他确实做到了。僧侣们追赶男孩到一个绿洲，那里有一支商队正在休息，他们遇到了一个秃顶、肥胖的中年骗子萨米尔。看到这家伙迅速行动，像发牌高手一样轻松地变换宗教信仰，试图与僧侣们拉近关系并赢得他们的信任，真是令人惊叹。他提到上帝，“他的圣名是……以罗欣？”僧侣们皱起眉头。他们不是犹太人。萨米尔又试了一次：“当然，这只是安拉的九十九个名字之一，圣先知提到过的？”这也不对。僧侣们不是“穆斯林”，也不是印度教徒。另一个人低声说：“他们是拜火教徒，你这个吃猪肉的杂种。”听到这里，萨米尔张开双臂喊道：“啊！琐罗亚斯德教徒！”这也不对，但正如男孩解释的那样：“这是萨米尔最接近的猜测了，而且我觉得没人想继续猜下去了。”

很快，萨米尔就用花言巧语说服僧侣们卖掉了那个男孩——也就是我们的叙述者。随之而来的传奇故事充满了滑稽喧闹的场景（以及令读者真正揪心的时刻），但这场初次邂逅之所以引人注目，在于它捕捉到了书中令人眩晕的民族、信仰与性格的大杂烩——如此令人耳目一新地摆脱了儿童文学中已成常态的对差异性的那种过度谨慎的处理方式。米亚雷斯先生为每一章绘制的插画既诙谐又优美，其永恒的特质为这本精美书籍增添了分量。

创作了无字奇幻经典《旅程》《追寻》和《归来》的亚伦·贝克尔，在绘本《树与河》中为4-10岁的孩子们呈现了一个华丽却令人不安的世界，通过延时摄影般的画面展现了一个虚构河谷的变迁史。

最初是原始荒野，河流蜿蜒穿过肥沃的低地和雪山。在河流转弯处矗立着一棵橡树。随着书页翻动，土地上陆续有了人烟：先是农民搭建起木屋，后来居民用石头建造房屋；建筑间的空地逐渐被填满，城市拔地而起。早期运河与风车技术逐渐被更先进的发明取代：奇幻的飞艇与火车头；工厂与住宅亮起的灯光。岁月流逝，科技元素愈发密集，这座未来都市变得杂乱无章，连空气都被霓虹招牌所窒息。

接着灾难降临：这并非首次，早前的画面中已有战争痕迹，但这次似乎是环境浩劫：城市被洪水淹没，古树光秃的枝干在水面上挥舞，宛如溺水者绝望的手臂。灾难过后，土地再次荒无人烟，只剩满目疮痍、生机断绝……直到，从一段扭曲的树枝上，掉落了一颗橡果。

贝克先生的线条一如既往地细腻，正如他的其他作品一样，书中充满了温馨的奇思妙想和引人入胜的细节。但即便结尾充满希望，《树与河》仍未能摆脱其根深蒂固的阴郁基调。我不明白为何那么多成年人——包括许多童书创作者——如此热衷于向年轻人灌输人类贪婪成性、肆意破坏地球的观念。为何要扼杀孩子们对生活的热忱？为何要在他们踏入世界前就磨灭其乐观精神？这实在令人费解。

戴维德·卡利的绘本《小豌豆》展现了天马行空的童趣：主人公小到能骑在蚱蜢背上。这本由塞巴斯蒂安·穆兰绘制插图、2016年首版的图画书中，微型主角过着令人欣羡的迷你生活——用火柴盒当床铺，饮一滴晨露解渴，把乐高积木当作攀岩训练场。

然而入学后，小豌豆发现自己小得无法融入集体，时刻面临被踩扁的危险。穆兰用画面呈现这种忧伤：他"太小坐不上椅子，太小吹不了竖笛，太小参加体育课"。但这并非悲剧故事，机灵的小豌豆转而投身绘画：“老师们仍忧心忡忡：‘小豌豆将来能做什么呢？’“这个让4-7岁小读者会心一笑的答案，终将揭晓。

本文刊载于2023年3月11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