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千阳》书评:阿富汗的咏叹调 - 《华尔街日报》
Heidi Waleson
莫琳·麦凯与卡琳·穆谢根摄影:阳光马提尼西雅图
由作曲家希拉·西尔弗与编剧斯蒂芬·基察科斯联袂创作的歌剧《灿烂千阳》,近期在西雅图歌剧院完成全球首演,其现实意义远超创作者预期。该剧以现代为背景,改编自卡勒德·胡赛尼2007年的同名小说,故事横跨阿富汗数十载动荡岁月——从1974年(入侵前五年)延续至2001年7月塔利班全面掌权时期。作品聚焦两位深受阿富汗父权宗教传统压迫的女性,但原著与歌剧均完成于美军驻阿二十年期间(当时女性尚可接受教育与工作)。然而2021年歌剧筹备初期,塔利班再度夺权,使得剧中主题从历史叙事骤变为现实映照。
基察科斯的剧本精炼呈现了这个复杂故事。第一幕讲述15岁的私生女玛丽雅姆在母亲自杀后,被迫嫁给年长鞋匠拉希德的遭遇。因无法生育而饱受虐待的她,即便多数女性已不戴布卡罩袍,仍被要求外出时必须穿戴。
在第二幕中,多年后她与邻居哈基姆(一名教师)14岁的女儿莱拉相遇。现代且受过教育的莱拉与另一名少年塔里克相恋。时值1992年,喀布尔正遭受交战各派的持续轰炸。塔里克一家逃离后,当她的房屋被炸毁、父母死于炸弹时,拉希德救了她,视她为另一个能为他生下梦寐以求的儿子的潜在母亲。莱拉秘密怀孕并相信塔里克已死后,不顾玛丽雅姆的愤怒,同意嫁给拉希德。但当她生下一个女孩,并成为拉希德的新目标时,两个女人建立了母女般的纽带。1996年塔利班掌权后,她们的逃跑计划受挫。五年后,当拉希德企图杀害莱拉时,玛丽雅姆用铁锹杀死了他;她没有逃跑,而是留下来认罪,以便莱拉和孩子们能与其实并未死去的塔里克一起逃离。
由于要涵盖如此长的时间跨度、复杂情节以及两位主角各自的人生轨迹,这部歌剧的戏剧结构在长达两个80分钟的幕次中显得拖沓,而两位女性至关重要的情感纽带在剧情后期才出现,更多是通过叙述而非感受来呈现。剧中包含大量咏叹调,尤其是孤独不幸的玛丽雅姆的唱段,以及一些活泼的重唱——如玛丽雅姆父亲三位刻薄妻子的合唱,还有集市上妇女闲谈的合唱——但音乐虽然旋律优美、演唱娴熟,却仅具描绘性而非扣人心弦。
曾在印度深入学习印度斯坦音乐的西尔弗女士表示,部分乐谱植根于特定拉格的音阶模式;非专业听众也能在人声部分感受到这种影响,尤其是那些交替音符重复的段落。这种灵感在配器中更为明显,持续低音的基础加上一些传统乐器的运用:带有空灵气音效果的竹笛班苏里(此处有时与钢片琴合奏)在哀伤段落中呈现出独特音色;塔布拉鼓(手鼓)则提供了蓬勃的节奏能量。
导演罗娅·萨达特是一位阿富汗电影制作人,以2017年故事片《致总统的信》闻名,该片讲述了一位女性为自卫杀死虐待她的丈夫的故事。她巧妙的舞台呈现——由米莎·卡奇曼设计布景,黛博拉·特劳特负责服装,詹·施里弗操刀灯光——反映了阿富汗社会的一些复杂性及其多年来的变化,包括西方都市服饰与头巾、罩袍在露天市场共存的情景。然而,衣着并非自由主义的标志:在玛丽雅姆仓促的婚礼上,拉希德和她父亲都穿着商务套装。布景采用转盘设计,便于在哈基姆摆满书架和沙发的家与拉希德更具传统风格、铺靠垫的居所之间切换。悬挂上方的喀布尔群山剪影与强调大地色系的灯光,勾勒出这座城市的基调。
女中音卡琳·穆谢根为玛丽雅姆注入了沉稳的表现力;莫琳·麦凯的明亮女高音为莱拉赋予了更清亮的音色,尽管声部偶尔接近刺耳领域。约翰·摩尔蜜色般的男中音能轻松切换至适合暴戾拉希德的粗粝质感;男高音拉斐尔·莫拉斯则演绎了深情的塔里克。配角歌手中,特丝·阿尔蒂维罗斯分饰玛丽雅姆的母亲与市场妇女双角令人瞩目;阿什拉夫·塞瓦伊拉姆饰演富有同情心的哈基姆;安德鲁·波特凭借独特身高与洪亮的低音,作为毛拉、士兵及谎报塔里克死讯的沙里夫一角瞬间夺目。维斯瓦·苏巴拉曼担任敏锐的指挥。
这部世界首演的时间点无疑让人们关注到阿富汗现状,尤其涉及妇女与女童的处境,但作品本身最终显得造作陈旧,剥离了该地区固有的所有复杂性。玛丽雅姆获得神化——沐浴在耀眼白光中,她唱着咏叹调欢庆自己的牺牲,同时等待处决——但她不过是必须死去的传统歌剧悲剧女主角的翻版。令我震撼的是与萨达特女士电影的对比:在她的影片中,一位职业女性反抗根深蒂固的父权利益网络,最终以被处决告终——从某种角度看,杀死丈夫只是惩罚她的借口。电影严肃探讨了阿富汗女性被真正"看见"的意义;而歌剧本质上是一部感伤的爱情故事,并未将艺术形式推向极致。
威尔森女士为《华尔街日报》撰写歌剧评论,并著有《疯狂场景与退场咏叹:纽约市歌剧院的消亡与美国歌剧的未来》(大都会出版社)。
西雅图歌剧院的《灿烂千阳》演员阵容摄影:桑尼·马提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