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的小费者只是被误解了——《华尔街日报》

美国国税局的一项提案将减少对餐饮业等小费员工的繁琐申报要求。图片来源：Rachel Woolf/华尔街日报小费始终是个敏感话题，如今更成为文化战争的焦点。

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筹款委员会近期备忘录宣称：“乔·拜登对工人阶级的激进战争已蔓延至小费员工。“某保守派媒体去年报道Toast餐饮趋势报告时指出，加州居民是全美最吝啬的小费支付者，并评论道：“尽管加州不乏挥金如土之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分享财富。”

引发近期小费热议的导火索是美国国税局的提案，该提案拟通过雇主收集的销售终端和电子支付数据，简化小费收入申报流程。这项"服务业小费合规协议”(SITCA)将取代现有的TRAC、TRDA和GITCA等复杂申报体系。

为何引发众怒？一个原因是小费（尤其是现金形式）常被私下交易，理论上该措施可能触及部分最低收入美国人的钱包。这也是美国国税局去年估算的"税收缺口"组成部分——未申报收入高达5000亿美元。税务咨询公司Baker Tilly指出，国税局预期应收到15万至20万份雇主申报员工小费的表格，实际数量仅达三分之一。

但或许征税引发强烈抗议的最大原因在于：服务行业雇主的既得利益。许多州的雇主支付低于联邦最低时薪的工资，指望员工用小费补足差额。对大量少报小费的员工而言，这变相提高了实际收入，却让雇主得以牺牲国库利益来节省开支。若小费全额征税，菜单价格反映总薪酬可能导致价格上涨。

这或许解释了加州人的吝啬表现。该州即使收取小费的员工时薪也达15.5美元。而Toast调查显示小费最慷慨的新罕布什尔州，基础时薪仅3.26美元，默认另有3.99美元来自小费，两者相加才达到联邦最低时薪7.25美元。

在人力成本占大头的餐厅，涨价成为必然选择。以达登餐饮集团旗下的连锁餐厅橄榄园为例：加州里亚尔托分店的阿尔弗雷多鸡肉售价，比新罕布什尔州曼彻斯特或阿拉巴马州亨茨维尔（调查中薪资制度相似且小费慷慨的地区）分店高出10%。

逃税并非小费制度存在的唯一问题。在高端餐厅尤为明显，它扩大了服务员、调酒师与厨房工作人员之间的收入差距——后者不直接接触顾客，且更多由少数族裔担任。丹尼·梅耶的联合广场餐饮集团2015年宣布将取消小费制度，转而提高菜品定价。但五年后受疫情冲击及用工短缺影响，该政策被撤销。

小费在某些国家并不存在，却已深植美国文化。梅耶的实践表明，若同行不跟进，单纯提高菜单价格难以实施。经济学家称之为集体行动困境。那些如实申报小费收入的服务员、理发师和出租车司机同样面临此困局——若所有人都诚实申报，整个行业本可争取加薪。

在充满税收优惠与漏洞的体系中，技术进步和现金经济式微意味着如今能更全面地对小费征税，同时避免过度损害劳动者利益。此举也将免除他们个人面临的罚款风险及繁琐的表格填报工作。最终成本主要转嫁给需给员工加薪的餐厅等场所经营者，包括吝啬小费者在内的食客也需多支付少许费用，放弃原有的隐性补贴。

若此举引发过多政治或行业反弹，国税局可采取相反策略：完全取消小费征税。以相对有限的税收损失为代价，既能消除申报者与非申报者之间的不公平，又可节省数万小时的文书工作时间。

写信给斯宾塞·雅卡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2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糟糕的小费给予者被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