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传奇》评论:一部关于爱情失序的歌剧 - 《华尔街日报》
Heidi Waleson
劳雷尔·艾琳与卢卡斯·斯蒂尔摄影:乔丹·盖格加利福尼亚州圣佩德罗
13世纪以古法语写就的21,000行长诗《玫瑰传奇》,是一部解剖爱情的寓言体作品,同时涉猎天文学、宿命论等诸多领域。作曲家凯特·索珀从这部浩瀚诗篇中撷取元素,融入新创内容,将其改编成风格独特却本质歌剧化的《玫瑰罗曼史》,该剧于周六由长滩歌剧院在华纳大剧院完成全球首演。尽管充满狂野想象并点缀着精妙的音乐效果,《玫瑰》仍未能整合成一个连贯的戏剧之夜。
索珀女士的剧本将原著的叙述者拆分为两个角色:梦者(百老汇演员卢卡斯·斯蒂尔饰)与恋人(女中音蒂沃利·特雷洛尔饰)——后者据称是从观众中随机选出进入梦境的不幸志愿者。被爱神(男中音菲利普·布洛克饰)用五支箭射中心脏后,她痴迷地爱上了一朵玫瑰。随后,理性夫人(女高音安娜·舒伯特饰)与羞耻女神(女高音劳雷尔·艾琳饰)从不同立场挑战她对浪漫爱情的忠诚。恋人动摇反抗;寓言角色加倍劝说并隐藏本性;联盟关系几经转变,最终众人联合对抗梦者。开放式结局暗示着:无论是中世纪范式还是其他任何秩序,都无法规训爱情的混沌本质。
歌剧的文本内容广泛,包含原版法语片段(主要来自爱神)、索珀女士对诗歌主题的现代诠释,以及丁尼生、克里斯蒂娜·罗塞蒂等人以玫瑰为中心的诗句。尖锐台词常采用对白形式,比如理性女士的"根本不存在’悲伤的音乐’!“或恋人困惑的"等等…这是否意味着我想和植物发生关系?“近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与对白使作品显得冗长重复,过度依赖语言——尤其是口语化表达——来传递观点。
这与索珀女士丰富的音乐想象力和智慧形成有趣反差。剧中角色拥有鲜明的音乐特征:爱神频繁切换至假声域演唱(所有演员都佩戴麦克风),其歌声带有混响效果;满口科学术语的理性女士则由声码器伴奏,形成机械化的声音基底。羞耻女神在混乱失真的器乐声中,以锯齿状眩晕的声线倾泻污言秽语。这些技法并非噱头,索珀女士将其转化为喜剧场景与迷人段落,比如理性女士将音乐与爱情斥为"孪生疾病"的长篇大论,以及她伴着马林巴与萨克斯的魔性旋律,列举浪漫爱情替代方案的洗脑歌谣。
牧歌等历史形式为观众提供片刻熟悉感,但转瞬即逝。梦者与恋人的民谣二重唱——温柔的莎士比亚选段《我的情人》和激烈的丁尼生赞歌——分别被理性女士与羞耻女神粗暴打断。爱神的随从闲适(蒂芙尼·汤森饰)与欢愉(伯纳多·贝穆德斯)演绎的动人伤感情歌,既真挚又充满戏谑。由克里斯托弗·朗特里指挥的九人乐团伴奏同样犀利,精妙分配弦乐独奏、竖琴即兴段、重型吉他连复段,以及不断重复的玫瑰主题动机。
安娜·舒伯特与蒂沃利·特雷洛尔摄影:乔丹·盖格这些实力派歌手从容驾驭了剧中的高难度技巧;舒伯特女士尤为突出,她将理性夫人机械般的固执演绎得既动人又滑稽,尤其在第二幕中,她盛装登场——随后又褪去华服——试图引诱情人投入理性阵营。斯蒂尔先生饰演的叙述者颇具魅力,但其嗓音缺乏歌剧演员特有的温度,导致第一幕终曲《玫瑰盛开终将凋零》等哀歌削弱了感染力。
普雷里·T·特里武斯设计的舞台布景极尽克制——白墙、几株绿植、悬挂彩带的门框,仅能隐约勾勒出梦幻乐园的轮廓。那朵玫瑰孤零零地置于观众席中央的台架上,始终可望不可即,直到第二幕才被情人获取,随后纸制花瓣被片片撕落。莫莉·艾尔兰的服装设计大量运用明艳色彩与闪光金属面料;巴勃罗·圣地亚哥的灯光设计直白大胆,瞬间从平淡转为刺目的粉红或橙黄。导演詹姆斯·达拉竭力为歌剧构建叙事弧线,但形式本身抗拒这种努力。尽管创意纷呈,《玫瑰》最终仍像一场智力游戏。
索珀女士常涉足此类领域。她2014年在纽约推出的诙谐歌舞厅作品《塞壬在此》——为女声三重奏与受虐钢琴而作——同样深挖古籍与神话,但结构更紧凑,效果更震撼。其新作室内歌剧《狩猎》将于十月在纽约米勒剧院首演,讲述三位少女在草地等待独角兽现身的故事。然而,尽管将古老传说注入现代外衣令人振奋,歌剧形式本身需要的戏剧连贯性,远非机巧的娱乐所能满足。
威尔森女士为《华尔街日报》撰写歌剧评论,并著有《疯狂场景与退场咏叹调:纽约市歌剧院的消亡与美国歌剧的未来》(大都会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