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暂时重振了西方——华尔街日报

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那就是西方作为强大安全联盟的复兴。但这种局面能持续多久仍存疑问。

近年来西方各国对跨大西洋联盟团结性的普遍怀疑，可能助长了莫斯科挑战欧洲冷战后秩序的决心。若果真如此，俄罗斯的这番盘算可谓适得其反。入侵乌克兰迅速使美国及其欧洲盟友重新团结起来，华盛顿重新确立了在欧洲的传统领导地位。

北约组织——三年前曾被法国总统马克龙断言正经历"脑死亡"——如今重新找到了存在意义。莫斯科的行动促使芬兰和瑞典在保持数十年中立后申请加入北约。“这绝对是我没预料到的，俄罗斯人肯定也没料到，“前总统特朗普的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称，这是西方重大的战略胜利。

今年早些时候，乌克兰、北约及西方联盟官员在德国美军基地会晤，商讨支援基辅事宜。图片来源：Thomas Lohnes/Getty Images与此同时，莫斯科试图通过切断欧洲天然气供应来离间欧洲各国政府及欧美关系的计划也告失败。一个涵盖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的更广泛富裕民主国家联盟也已巩固成型。

“最大的收获在于跨大西洋关系与北约、欧盟以及七国集团之间形成了更强的协调一致性——这完全是和平红利终结的直接结果，俄罗斯实质上已成为一个流氓国家带来的威胁，”政治风险咨询公司欧亚集团总裁伊恩·布雷默表示。

重新焕发活力的西方联盟存在局限性。遏制俄罗斯扩张主义的共同事业并未阻止拜登政府推行一项欧盟谴责为保护主义的绿色技术补贴政策。

但美国在西方支持乌克兰防御行动中的主导地位，让欧洲各国政府既感到宽慰，又对美国将持续参与多久感到担忧。

“我们应该每天都感激最后一位大西洋主义者现在身处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但我们不应将此视为理所当然，”柏林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长托尔斯滕·本纳表示，“目前对欧洲安全的超大规模投资将是一个例外。”

西方凝聚力的持久性可能取决于三个主要问题。

如果乌克兰战争持续到明年及以后——西方官员越来越认为这是可能的——欧洲各国政府是否会继续支持基辅，并增加其在跨大西洋防务负担中的份额，以说服华盛顿他们不再搭美国安全保证的便车？

共和党是否会继续支持美国与欧洲的接触以及对乌克兰的支持？

自法国总统马克龙称北约正经历"脑死亡"以来，该联盟重新找到了存在意义。图片来源：Nacho Doce/REUTERS而美欧对中国带来的战略竞争所采取的不同策略，是否会重新引发跨大西洋紧张关系？

西方作为地缘政治实体在二战后崛起，是对苏联扩张主义的明确回应。如今莫斯科对邻国的侵略野心再次赋予西方联盟现实意义。

这一切的实现仅源于另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态发展：乌克兰的军事胜利。多数军事分析家曾预期俄罗斯会迅速击溃乌克兰，但乌军成功抵抗并部分击退入侵的成就，迫使西方重新评估其在乌利益——如今乌克兰被视为抵御俄罗斯复仇主义的堡垒。

美国对基辅的大规模军事援助与许多欧洲北约国家的微薄贡献，正引发大西洋两岸对联盟内部失衡的批评。战争初期，德国等近几十年来持续削减军费的欧洲国家曾誓言重建军事能力，并迟来地兑现国防开支占GDP至少2%的承诺。

然而行动始终进展缓慢。随着俄罗斯进攻受挫，紧迫感已有所消退。与莫斯科的能源价格战迫使欧洲各国政府巨额支出来保护家庭和工业免受天然气价格飙升影响。在全欧经济放缓的背景下，新冠疫情后本就高企的公共债务更添预算压力。而增加军费开支在多数欧洲国家仍不得民心。

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总干事约翰·奇普曼表示：“整个欧洲的国防投资仍然不足。“他说：“认为欧洲安全可以仅靠欧洲自己来维护的想法，在目前看来还是非常遥远的未来。”

许多欧洲官员和分析人士担心，如果该地区不能表现出对其自身安全承担更多责任，像唐纳德·特朗普这样的美国政客将会煽动不满情绪，认为美国正在为一个不愿承担自己责任的欧洲大陆提供安全保障。

欧洲人担心，无论他们做什么，美国国内政治的风向都在变化。各国政府担心，共和党控制众议院将使美国在本财政年度之后对乌克兰的大规模援助变得复杂，而共和党在明年总统选举中的胜利可能会导致重新关注中国，并降低对欧洲安全的重视。

曾在几届共和党政府中任职的博尔顿先生说：“我认为共和党内的孤立主义问题确实又回来了。它确实存在，但我认为它仍然是国会党和广大公众中非常小的一部分。民主党也有孤立主义问题。”

然而，博尔顿先生表示，美国的政策和公众舆论在未来两年内可能会继续支持乌克兰。“然后看看2024年共和党候选人中除了特朗普本人之外的其他竞争者，在我看来，其他人要么支持援助乌克兰，要么目前态度不明。除了特朗普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对此提出质疑。”

无论谁入主白宫，美国很可能继续将亚太地区和中国日益增长的实力视为其首要地缘政治重点，尽管当前关注焦点是乌克兰战争。

欧洲在经济上对中国的依赖以及不愿在中美战略竞争中选边站队，可能导致西方内部再次出现裂痕。德国仍在应对与俄罗斯能源代价高昂的"离婚”，目前尤其不愿减少与中国的利润丰厚的贸易。

“欧洲人对中国的看法正在变得强硬，但仍与美国的方式存在差异，“罗马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纳塔莉·托奇说。

德国和其他国家不太可能像美国那样试图切断中国获取先进微芯片等敏感技术的渠道，但欧盟正寻求减少对中国的高风险经济依赖，从其对俄罗斯天然气不幸的赌注中吸取教训。

即使欧洲在与中国有关的问题上完全与美国保持一致，“认为我们可以将美国锁定在欧洲是一种错觉，“本纳先生说。“我们需要为一个对欧洲参与度低得多的美国未来做计划。”

中国苏州的一家制造工厂。未来美国很可能将中国日益增长的实力视为其首要地缘政治重点。照片：Cfoto/Zuma Press写信给斯蒂芬·菲德勒，邮箱：[email protected]；马库斯·沃克，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