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乐队〈原始力量〉专辑问世50周年》——《华尔街日报》

伊基·波普2010年在伦敦的演出摄影：安迪·谢泼德/Redferns1967年10月20日，当大门乐队在安娜堡的密歇根大学登台时，主唱吉姆·莫里森喝醉了。他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嚎叫而不是唱歌，嘲弄前排观众，导致5000名观众中有许多人离场。学生兼鼓手吉姆·奥斯特伯格注意到了这一点。恐吓观众有其优点。

奥斯特伯格先生很快成立了迷幻傀儡乐队，并被称为伊基·波普（名字中的伊基是鬣蜥的缩写，波普是朋友姓氏的改编），并放弃了鼓手身份，成为主唱和领队。1968年3月，他开始在演出中以满脸白漆的形象出现。随后是毒品驱使下的自残表演。年底，乐队从名字中去掉了“迷幻”，并与Elektra签约。随后在1969年和1970年发行了两张专辑——《傀儡》和《欢乐屋》。

但乐队50年前由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发行的第三张专辑《原始力量》对摇滚乐的影响最大。尽管这张专辑在公告牌专辑榜上仅排名第182位，但其高音量、粗犷的乐器攻击和波普原始、咆哮的嗓音激励了一代新艺术家。

大卫·鲍伊是早期的崇拜者，并在伊基·波普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Ziggy Stardust角色部分受到波普的启发）。1971年，波普日益严重的海洛因瘾和专辑销量不佳使鲍伊的经纪人接手他，并让他摆脱了与Elektra的合约。在经纪人的敦促下，波普会见了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总裁克莱夫·戴维斯。据《滚石》杂志报道，波普在跳上戴维斯的桌子并演唱了1960年代电影主题曲《你微笑的影子》后签约。

《原始力量》与乐队前两张专辑的区别在于：大卫·鲍伊担任制作人，1970年曾与乐队合作演出的吉他手詹姆斯·威廉姆森加入，以及音乐中爆发出的全新暴力美学。当伊基·波普签约哥伦比亚唱片后，鲍伊安排他在伦敦录制专辑。除威廉姆森外，波普还带来了鼓手斯科特·阿什顿和贝斯手罗恩·阿什顿兄弟。

1972年专辑录制时，傀儡乐队摒弃矫饰、拥抱重型连复段的手法既前卫又超前。由波普与威廉姆森共同创作的八首歌曲，呈现出被黑暗愤怒滋养的有机整体。为纪念专辑发行周年，哥伦比亚/遗产唱片公司刚刚发布了2010年数字版的扩展套装，包含九首加录曲目，以及1973年鲍伊混音版和1997年波普混音版的重制版本。

《原始力量》仍是摇滚创新的火球，人声受吉姆·莫里森与卢·里德影响，并由鲍伊以放纵情感为指引进行雕琢。波普称开篇曲《搜索与摧毁》是堪比谁人乐队《我的世代》的杰作——或许如此，但这首歌实则无可比拟。歌词并非叙事而是燃烧的箭矢：“我是被世界遗忘的男孩/那个搜寻并摧毁的人”。

波普对莫里森的崇敬体现在《给我危险》的低沉吟唱中，这首歌令人想起大门乐队的《风暴骑士》：“我的梦境空无一物/只有丑陋回忆”。

《你漂亮的脸蛋要下地狱了》有着鲍伊《女权城市》般的急促癫狂，在轰鸣鼓点、威廉姆森凄厉的独奏和波普恶魔般的嘶吼中推进：“想赚钱吗小子/就得学会挑逗/可不止这样”。《渗透》中混响开至饱和，令波普猫叫般不祥的嗓音更显阴森。

专辑同名主打歌是两年后兴起的极简朋克风格最具标志性的原型。《我需要某人》是专辑中最接近民谣的一首，以罗恩·阿什顿漫步般的贝斯连复段为特色。而《摇摆魅力》则能听出查克·贝里《摇滚乐》的影响，威廉姆森先生运用了模拟电光的吉他效果器。

专辑收尾曲《死亡之旅》是首阴森狂暴的歌曲，伊基·波普在其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见证我的死亡之旅/护我安全，保我清醒”。但真正将这首歌推向金属质感的狂怒的，是威廉姆森那段冗长的吉他独奏。

当时顶尖摇滚乐评人已听出这张专辑的价值：“你可能会对他们感到厌恶，可能无法忍受他们任何一个音符”，莱斯特·班斯在1973年《立体声评论》中写道，“但他们无疑是未来的声音与形象。“西蒙·弗里斯在英国《让它摇滚》杂志补充道：“它缺乏旋律、笨拙且大多平淡[但]它既卑劣又壮丽。”

当多数乐评人和电台DJ只听到噪音时，这张专辑如今回望却散发着神经质的精妙与少年心性的狂乱。波普的演唱风格每曲各异，音乐带来的冲击既充满工业感又极具诱惑力：威廉姆森的吉他常如刀片刮过通电的铁丝网，罗恩·阿什顿的贝斯音符在失真效果中奇妙地膨胀，其弟斯科特的鼓点仿佛在用棒球棍击打。

1973年，很少有人能接受傀儡乐队100度的烈性摇滚。但班斯先生没错：《原始力量》确实代表着未来。这张专辑迸发着兽性的能量，当时便粉碎了既有的摇滚范式。其凌厉的极简主义影响了包括汤姆·维莱恩与理查德·赫尔领衔的霓虹男孩、纽约娃娃、电视乐队和帕蒂·史密斯集团在内的原始朋克艺术家。《原始力量》是对边缘群体愤怒的赤裸礼赞，伊基·波普也是最早将丑陋美学化的摇滚先驱之一。

迈尔斯先生是《摇滚演唱会：口述历史》和《55首歌曲解析》（格罗夫出版社）的作者。

刊登于2023年2月16日印刷版，标题为《傀儡乐队的〈原始力量〉问世5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