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艺术家》评论：勇往直前 - 《华尔街日报》

托尼·泰特罗与他临摹的鲁本斯画作《和平与战争》。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2019年，未来的查尔斯国王发现自己又卷入了一场丑闻，这次与艺术品有关。他修复了苏格兰一座摇摇欲坠的豪宅——邓弗里斯庄园，并将其赠予公众，同时用从英国商人詹姆斯·斯图尔特处借来的17幅画作装饰了这处房产。但收藏中的夏加尔、达利、莫奈和毕加索的作品后来被证实是赝品。

这些画作出自美国人托尼·泰特罗之手，他是《骗术/艺术家》的合著者。在这本书的副标题中，现年70多岁的泰特罗自称是世界上最大的艺术伪造者。如果你考虑到埃里克·赫伯恩（他在罗马的画廊出售“古代大师”作品）、埃尔米尔·德·霍里（他向画廊、博物馆和收藏家出售了1000多件赝品）、汤姆·基廷（据估计，他的赝品获利超过1000万美元）和以伪造维米尔作品而闻名的汉·凡·米格伦，泰特罗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包括泰特罗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的作品卖不出去时转向伪造的。

《骗术/艺术家》由记者詹皮耶罗·安布罗西合著，部分回忆录，部分艺术史，部分真实犯罪惊悚片，文笔机智，坦率得令人无法抗拒。故事从1989年开始，25名警察突袭了泰特罗在加利福尼亚的公寓，拿走了他刚收到的8000美元现金，并开始把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泰特罗有一个隐藏的艺术室，他非常害怕他们会发现它。“如果你在无绳电话上按下#*，一面全身镜就会弹开，露出我藏着的特殊纸张、颜料、收藏家印章、灯桌、老式打字机、真品证书、签名笔记本——一个专业艺术伪造者可能需要的一切。”那次他们离开时没有发现它。

泰特罗先生是个迷人的骗子恶棍，一个自学成才的鲁尼式人物，在最终被捕前发了一笔横财。他1950年出生于纽约小镇富尔顿，是意大利移民家庭的四个孩子之一。从小他就想成为艺术家，临摹母亲杂志上的图片。16岁时他与怀孕的女友结婚并搬到加州，找了份家具销售员的工作。晚上他通过临摹图书馆书籍中的画作自学绘画。没人买他的作品。“我学到了宝贵的一课。艺术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签名。“有一天，他偶然读到克利福德·欧文所著的《赝品！》中关于德·霍里的生平。“读着读着，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能干这个’。”

他的第一次尝试是赝品的赝品——一张他厚颜无耻地签上德·霍里名字的"夏加尔"素描。他以200美元卖给了一个经销商。接着，他假装是从生病的祖父那里得到这幅作品，以1600美元卖出了一幅莫迪利亚尼的画——这在1970年代可是一大笔钱。

《骗术大师》读起来像是伪造者的分步手册，提供了大量技巧。作画时，他抽着无过滤嘴的好彩香烟，把烟蒂扔进装有四分之一冷咖啡的玻璃杯里。他会用筷子把烟蒂压碎，直到形成浓稠的混合物，然后滤掉烟蒂，保留液体。“我会铺开新画布，轻轻将咖啡和香烟的混合物喷在画框和画布背面，用布轻轻擦拭，使其呈现出最轻微的年代光泽。“在伪造卡拉瓦乔的肖像《酒神巴克斯》后，他将画作放在餐厅披萨烤箱中用低温烘干一周，制造出逼真的裂纹和令人信服的陈旧光泽。

夏加尔在其艺术生涯的特定阶段选用了几种特定的颜料。“如果你想模仿那个时期的夏加尔，就必须使用那些颜色，没有商量的余地。若要仿制毕加索的早期作品，你得用房屋油漆；而模仿达利，则需将颜料涂得极薄，薄到能透出画布的纹理。这些都是我年轻时作为艺术伪造者必须掌握的技巧，而非那些评论家或专家们抽象的哲学思考。”

伪造毕加索比伪造卡拉瓦乔更难。“他会用蘸满稀薄颜料的画笔一气呵成完成整个人物，几乎不可能做到完美复刻。”但泰特罗先生成功了。他还伪造了夏加尔、达利和米罗的作品。“这些作品备受追捧且流通性极强，画商能迅速将其转化为可观利润，有时甚至不到24小时。”

令他惊讶的是，当画商发现买到赝品时，非但没有报警，反而要求更多。“无论真伪，艺术交易照常进行。对任何人来说这根本无关紧要。”

1985年，97岁的夏加尔与世长辞。他的去世为泰特罗带来了横财。“愿这位伟大艺术家安息，但这让我登上了巅峰。次日我便将价格翻倍，一周后已开上了劳斯莱斯。”他赚得盆满钵满，以至于人们误以为他是毒贩。他混迹比弗利山庄，过着酗酒、吸毒、纵情女色与豪车的放荡生活——坐拥四辆法拉利和一辆兰博基尼。

泰特罗的故事中透露出他对艺术真挚而质朴的热爱，尤其是对文艺复兴大师们的痴迷。“我痴迷卡拉瓦乔用强烈情感充盈画面的方式，他布置真人模特的场景就像我们想象中的电影导演手法。”

当泰特罗先生得知查尔斯的赝品时，他迅速证明斯图特先生（现已破产）委托制作这些画作纯粹是为了装饰他的豪宅。泰特罗坚称，这些画作是作为贷款抵押品借给邓弗里斯庄园的。

如今，由于技术的进步，艺术赝品变得极其难以制作。但谁知道有多少挂在博物馆和画廊里的毕加索、达利和夏加尔的作品，实际上是“泰特罗”的作品呢？

霍奇森女士是《当时看起来是个好主意：我的生活和美食冒险》一书的作者。

刊登于2023年2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赝品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