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现在有很大机会实现经济软着陆 - 《华尔街日报》

他们来了，他们看到了，他们达成了一致——或许有些过度一致。我指的是2月1日结束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最近一次会议。FOMC成员齐聚华盛顿，研究讨论了近期及未来的经济发展态势，并一致决定再次将联邦基金利率上调25个基点。这并不出人意料，全球几乎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一决定。

我对过度一致的抱怨在于他们全票通过要继续声明[“委员会预计持续加息[…利率]将是适宜的”](https://www.federalreserve.gov/newsevents/pressreleases/monetary20230201a.htm)。称"持续"加息"适宜"表明他们完全没有认识到通胀已大幅回落，或者用委员会过于保守的措辞来说——“有所缓解”。

有所缓解？事实上，2022年上下半年的通胀情况宛如两个世界。最惊人的例子是整体消费者价格指数的表现。虽然这个通胀指标并非美联储最青睐的衡量标准（稍后会详述），但它获得的公众关注度远超其他指标。2022年上半年CPI年化涨幅达11.1%，而下半年仅为1.9%。没错，这不是印刷错误——略低于2%。

然而FOMC声明几乎无视这一重要事实。为什么？

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美联储2%通胀目标针对的不是CPI，而是个人消费支出平减指数——这虽然是个技术细节，但确实如此。不过PCE通胀率也大幅下降——从2022年上半年的8%降至下半年的2.1%。这个"仅"6个百分点的降幅虽小于CPI通胀9个百分点的降幅，但仍非常显著。FOMC把这称为"有所缓解"？

第二个原因可能是，六个月的通胀数据平稳并不能证明通胀这头猛兽已被降服。这一点同样正确。但六个月的时间跨度也不应被视为数据中的短暂波动而轻易忽视。至少，这头猛兽已遭受重创。

最后，通胀大幅下降的重要推手是能源价格走低。2022年上下半年间，剔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CPI涨幅仅回落2.3个百分点（从6.8%降至4.5%），核心PCE涨幅仅下降1.5个百分点（从5.2%降至3.7%）。但请像美联储那样聚焦最后这个数字——3.7%的涨幅意味着核心PCE只需再下降约1.5个百分点就能达到美联储2%的目标。

鉴于这些情况，我希望2月22日公布的FOMC会议纪要能展现出比2月1日那份平静无异议的声明更多的分歧。至少应有部分委员提出，当前通胀可能正朝着目标水平回落；至少应有部分委员主张FOMC目前加息已足够，应考虑暂停加息而非视其为"持续进程"。

我的观点并非断言通胀已被彻底战胜，也非主张FOMC应宣告胜利。而是认为当前暂停加息至少值得讨论。见证FOMC团结支持其领袖杰罗姆·鲍威尔固然令人欣慰，但此刻 unanimity 应出现裂痕。鹰派与鸽派理应展开辩论——若不然，鹰派可能将经济径直推向衰退深渊。

请记住，美联储的职责是降低通胀，而非将经济推向深渊。一些观察者坚称战胜通胀必须经历经济衰退。但这基于菲利普斯曲线理论：据称需要高失业率来减缓工资增长，从而抑制物价上涨。或许如此。但如果这一理论在当前失灵——正如其在21世纪大部分时间里所表现的那样呢？

请看这些惊人事实：2022年3月美联储启动紧缩政策时，失业率为3.6%。此后净新增约400万个就业岗位，当前失业率已降至3.4%。然而通胀持续下行而非上升；薪资增速趋缓而非加快；未来房租对通胀的推动力还将减弱。我们还知道紧缩货币政策对通胀的影响具有长期滞后性。或许，仅仅是或许，美联储能在不扼杀经济的情况下完成降伏通胀巨龙的任务。

半年前，在所有利好的通胀数据涌现之前，我认为实现经济软着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今这个概率至少是五五开，甚至更高。既然软着陆存在可能，美联储难道不该全力尝试吗？

正因如此，我期待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内部的争论远比央行公开透露的更为激烈。

本文作者布林德是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与公共事务教授，1994-96年曾任美联储副主席，其著作《美国货币与财政政策史：1961-2021》（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近期出版。

2022年12月，人们在纽约布鲁克林购买蔬菜。摄影：Michael Nagle/新华社 via Getty Images)刊登于2023年2月9日印刷版，标题为《美联储现在有很大机会实现经济软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