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密苏里州露营禁令挤压农村无家可归者生存空间

密苏里州玻利瓦尔市——第一基督教会的牧师某日清晨大吃一惊，原以为堆在教堂台阶上的是一摞捐赠衣物，结果发现是蜷缩在那里过夜的泰特斯·芬恩。

26岁的芬恩表示，在这座1.1万人口的小城里，他几乎"能在任何能躺下的地方睡觉"——自童年起就过着时有时无的流浪生活。

这里几乎没有其他选择：玻利瓦尔市既无收容所，也无精神病院，更没有定期公共交通通往最近拥有相关资源的斯普林菲尔德市。倡导者指出，即便芬恩抵达那里，收容床位也十分有限，而且目前当地禁止露宿。

自1月1日起，密苏里州已禁止在国有土地上露宿，这是全美范围内限制街头露宿现象的一部分，该趋势已蔓延至波特兰、洛杉矶等众多城市。

住房权益倡导者认为，这些政策等同于将无家可归定为犯罪，让那些在没有收容床位或指定营地的社区中无处可去的人们雪上加霜。但政策支持者将街头露宿与垃圾堆积、暴力事件增加联系起来，希望引导无住所者接受行为健康或成瘾问题的治疗项目。

提出该措施的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霍莉·汤普森·雷德（曾有过无家可归经历）表示，允许人们露宿街头是不人道的。

“该法案旨在将短期住房与心理健康服务相结合，“她说，“而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就是让流浪者进入收容所。”

这辆巴士将无家可归者送往斯普林菲尔德收容所过夜。根据无党派机构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的数据，随着通货膨胀和租金上涨等因素可能导致更多人无家可归，露营禁令随之出台。

根据每年一晚收集的联邦数据（普遍认为该统计存在漏报），密苏里州街头露宿者数量有所增加。2018年统计的5,883名无家可归者中，有1,214人露宿街头。到2022年，在5,992名无住房者中，有1,601人未居住在收容所、安全港或过渡性住房中。

密苏里州收容所的可用床位数量未能同步增长。根据美国终结无家可归联盟分析的联邦数据，2022年统计的4,416名单身成年人仅对应3,074张床位。

该联盟首席执行官安·奥利瓦表示，日益明显的无家可归现象给地方和州级领导人带来了政治压力。“人们往往将其与吸毒、犯罪、精神疾病等不一定相关的问题混为一谈，“她说。

越来越多的城市已禁止在公共土地上露营，但全州范围的禁令相对较新。这些禁令主要受到西塞罗研究所的启发，该保守倾向的智库位于奥斯汀，由数据分析公司Palantir Technologies联合创始人乔·朗斯代尔创立。

西塞罗倡导组织的主任布莱恩·桑德兰表示，这一举措旨在推动人们获取服务。“如果你需要通过露营禁令来引导他们获得所需服务，或将其置于更有利于整个社区的境况中，那么这就是应采取的方式，“他说。

密苏里州是继得克萨斯之后第二个采纳该研究所示范立法的州。该法案将国有土地上的露宿行为定为轻罪，并惩罚未能执行露营禁令的城市。同时还将州和部分联邦资金从永久性住房转向临时收容所。

斯普林菲尔德设有收容所网络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床位，但密苏里州更多农村地区并不具备此类设施。已有诉讼对密苏里州的禁令提出质疑，该禁令条款是在2022年立法会议尾声时被附加到一项无关法案中的。

田纳西州立法者则另将部分公共场所露营行为定为重罪。

位于密苏里州西南部广袤草原中的玻利瓦尔市，是全美顶级牛肉生产县的核心区域。随着肉类加工厂和制造设施为该地区带来更多就业机会，该市近期面临住房紧张问题。

玻利瓦尔宗教非营利组织"社区外展事工"的个案经理特拉维斯·德威特表示，他曾与"真正住在森林帐篷里，同时在镇上重要机构或大型企业工作"的人们打过交道。

一位女性曾在这个非营利组织停车场的白色木制候车亭里暂住过一段时间。其他人则借宿朋友家，或是栖身于杂草丛生的泄洪渠和垃圾遍地的废弃房屋。当地无家可归者援助人士朱迪·伍兹表示，芬恩先生是几位在国有土地上扎营的露宿者之一。

“我既没有安置他们的地方，也没有交通工具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德威特先生说，“我该怎么回应这样的人？”

玻利瓦尔镇的执法官员和援助者试图引导无家可归者前往30英里外的斯普林菲尔德市，那里有收容所和非营利组织网络。但这些机构表示容量已满，尤其当营地被清退导致更多人涌入时。斯普林菲尔德市政府不打算开设指定的无家可归者露营地。

“我们不鼓励这种做法，“斯普林菲尔德市经理杰森·盖奇表示，并提到对严寒酷暑天气下露宿的担忧。

格林县警长吉姆·阿诺特管辖范围包括斯普林菲尔德但不含玻利瓦尔，自一月起已以擅闯私人领地为由逮捕数人，并至少逮捕了一名在国有土地（通常是道路用地或桥下空间）扎营的男子。他表示居民常投诉擅闯者遗留垃圾的问题。

“那些为流离失所者发声的人，请问你们自己住在哪里？“他反问道，“如果你家有前院后院，大可邀请这些人去住看。”

汤普森·雷德女士指出法律有个前提：除非被提供庇护所却拒绝接受，否则不能对露宿者开罚单。这意味着像玻利瓦尔这样没有24小时收容所的地方可以豁免。她表示该法律尚未在她选区的农村地带产生实质改变。

斯普林菲尔德市在寒冷夜晚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小屋栖身。密苏里州114个县中约有84个县未设立收容所为无家可归者或家暴受害者提供庇护。根据联邦数据，2022年某晚露宿街头的无家可归者中约40%位于郊区或农村地区。

社区警务倡导者、玻利瓦尔市警察局长马克·韦伯表示，他会劝导露宿者转移并尝试引导其寻求帮助。

尽管存在例外条款，反对者认为该法律措辞模糊，与"住房优先"理念相悖——该理念主张将长期住所置于行为健康需求等其他问题之前。

一月的某个夜晚，46岁的格洛丽亚·谢尔本正在等待前往避寒庇护所。此前志愿者提醒她，在国有土地上露营现在将面临罚款和拘留。

“这界限怎么区分？“曾做过持证护理助理的谢尔本女士问道，她曾栖身于斯普林菲尔德的林地和没有水电的房屋，“又没立告示牌”。

当气温持续低于冰点时，斯普林菲尔德和玻利瓦尔会开放更多庇护所。斯普林菲尔德某营地提供拖车和小型单元房作为寒冷夜晚的免费庇护所，尽管这些设施没有供暖。

在户外发现芬恩先生的牧师比尔·尼科尔斯表示，他不确定有任何社区已经找到了解决无家可归问题的办法。

“我们可以识别出一些问题，”他说，“但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好的解决方案。”

联系香农·纳杰玛巴迪，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1月30日印刷版，标题为《密苏里州无家可归者应对露营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