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坦克虽到，但对奥拉夫·朔尔茨的转折点不领情

转折点？什么转折点？本周柏林可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一场关于对乌克兰军事援助的长期争议在演变成一场彻底的惨败后，最终以闹剧收场。

近一年前，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承诺了战略性的时代转折。在弗拉基米尔·普京入侵乌克兰的震惊下，柏林将把德国变成一个最终认真对待其国防和联盟承诺的国家，不再在军事和战略问题上因历史阴影而畏首畏尾。

从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争论来看，旧德国并未收到这一信息。本周的爆发源于朔尔茨数月来拒绝派遣德国豹2坦克，并抵制解除德国出口限制的呼吁，这些限制阻止了其他国家提供这些坦克。

周三，总理终于让步，但几乎是在与波兰引发危机之前。由于对无休止的犹豫不决感到沮丧，华沙威胁要与柏林外交决裂，提议在未经朔尔茨许可的情况下派遣其部分豹式坦克。即便如此，总理也只是在华盛顿同意以艾布拉姆斯坦克的形式为柏林提供政治掩护后才让步。

更令人尴尬的是，柏林方面的阻碍显然是朔尔茨本人。政府和反对派中所有其他主流政党的领导人，以及朔尔茨的一些社会民主党同僚，都站出来支持提供坦克。宣布转折点的总理似乎并未实现转折。

那么德国的转变是否陷入停滞？未必，但随着该国在新道路上越行越远，若干隐患已逐渐显现。

从一开始就很明显，时代转折不仅关乎政策调整，更将引发文化层面的深刻变革。冷战后的德国政客们惯于用本国20世纪的悲惨历史作为"隐形斗篷"，每当盟友要求加强军事合作时便以此搪塞。

即便波兰和美国等盟国再三敦促德国增加北约军费开支，德国领导人和众多选民仍以历史教训为由拒绝。若此举还能为两德统一和社会福利节省财政支出，柏林当局更是乐见其成。这种对历史的可疑解读在坦克援乌争议中再次浮现——人们忧心忡忡地讨论是否要再次将德国坦克派往乌克兰土地对抗俄军。

与这种和平主义倾向相关的是，德国外交政策形成了深重的恐惧心理。这个国家似乎已然忘却：它曾在冷战前线生存了四十年，西部领土长期面临苏联入侵或核打击的威胁。

当人们回忆那段岁月时，记住的往往是错误的片段——不是德国人在北约遏制苏联扩张时展现的坚定，而是部署潘兴II导弹等事件引发的集体焦虑。这种记忆偏差导致许多人高估了维利·勃兰特总理东方政策通过缓和与对话对冷战胜利的贡献，同时也放大了普京在乌克兰构成的核威胁认知，进而不断发出"过度公开支持基辅会激怒普京"的危险论调。

肖尔茨总理的时代转折直指所有这些不良思维惯性，承诺增加军费开支、重新承诺北约义务，并放弃为外交而外交的旧习。可悲的是，事实证明肖尔茨并非能贯彻这一变革的合适政治家。

这既源于他偏好幕后领导而非引导民意的专断执政风格，也因中间偏左的社会民主党（SPD）的固有困境。社民党是东方政策的缔造者，其党员结构偏向于在抗议潘兴导弹时代成长起来的老一辈（64岁的肖尔茨正是其中一员）。同时，作为社会福利国家最坚定的捍卫者，该党可能被迫削减福利以支持扩军计划。

但肖尔茨最大的困境或许在于其总理身份。自去年二月宣布时代转折以来，包括社民党在内的德国各主要政党都开启了外交政策的激进内部转型。国内要求向基辅运送豹式坦克的巨大压力就是转型见效的明证。肖尔茨的特殊困境在于，他必须在执政同时化解党内围绕时代转折的分歧与焦虑。

转折确实正在发生。但这将是个渐进过程而非单一转折点。而对于身处1945年以来欧洲最严峻安全威胁前沿的乌克兰来说，时间已然不多了。请准备好迎接更多挫折。

1月25日，奥拉夫·朔尔茨在柏林出席新闻发布会。图片来源：LISI NIESNER/路透社刊载于2023年1月27日印刷版，标题为《坦克但无需感谢奥拉夫·朔尔茨的转折点》。